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189)
宁远邱:“......”
“老臣恳请陛下,罢免宁远邱尚书令一职。”
文腾此言一出,他身后的言官立刻高声附和。
淮祯捏着龙椅扶手的手紧紧纂住,神色如铁,开口却是:“贬宁远邱为四品谏议大夫,暂退尚书台。”
宁远邱下跪领命:“微臣叩谢陛下圣恩。”
文腾没料到淮祯没有发怒,一时不好再把楚韶拖下水来,只能点到即止。
前朝的变动,栖梧宫立时收到了消息。
楚韶大惊:“私定秋闱前三甲,再把宁远邱赶出尚书台,文腾真是好算计啊,他根本是在砍九顾的左膀右臂!”
香岫见他愠怒,忙开口劝道:“殿下息怒,身体要紧啊!”
楚韶尽力平复心绪,无力地坐到软椅上,“明姿怎么样了?”
“楚姑娘昨夜哭了一宿,今日去刑部大牢,说是要去接宋皓。”
楚韶知道她想去告个别,不作阻挠,只是痛惜道:“他们两个本不该是这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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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姿一身素白,发髻垂乱,别了一朵白花在发间,她是以妻子的身份去刑部接宋皓的。
宋皓是中毒身亡,除了嘴唇乌青面容发紫外,身上没有其他外伤,已算是刑部大牢里出来的较为体面的尸体。
楚明姿的眼泪都流尽了。
宋皓父母双亡,没有亲戚,灵堂便简易地设在了京都一处小屋里。
他是戴罪死的,没有人来悼念,只有司云代表帝后来表哀思。
司云一走,外头忽然多了十几位白面书生,他们手中拿着烂菜叶,砸向灵堂,唾骂道:
“科举舞弊的小人连灵堂都不配有!”
“岐州那等亡国之乡来的蛮子也敢跟我们中溱的才子争状元,不自量力,死得好!”
“这姑娘真是不知廉耻,还未嫁过门就上赶着给一个野男人戴孝,丢人现眼的贱妇!”
他们一边骂,一边吐唾沫,楚明姿心如死灰,这些龌龊言论已经伤不到她分毫。
直到有个书生忽然说到:“还不是仗着有楚妖后在背后撑腰,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这宋皓是妖后钦定的姐夫,这状元自然是要给姐夫的!”
“一个男子,不思精忠报国,不思科举仕途,倒是想着去君上床上摇尾乞怜,甘居人下,同后宫那群女子争宠斗艳,这种人是没有风骨的,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我听小道消息说妖后跟棺材里的假状元同是岐州人,所以才徇私偏袒,纵容宋皓舞弊!楚氏跟岐州关系匪浅啊,我还听说他是......”
话说到一半,楚明姿忽然掀了烧纸钱的铁盆,黑色的灰飘得满灵堂都是,她看着门外这一个个虚伪的假君子,眼眶红得像是要滴血!
这群书生被她瞪得后背发寒,各自蹿开,人一散开,京城的街道又映入楚明姿双眼中。
从前她觉得国都繁荣奢华,令人向往,如今才知,皇权所慑的这块地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朝堂更是龌龊肮脏,吃人于无形!
楚韶是在京都死过一回的,宋皓也被戕害死了,她看重的人,一个一个地在这座京城里受尽苦楚,还要被一群无耻的宵小之徒戳脊梁骨。
更让她绝望的是,如果不是她跟宋皓连着婚约,楚韶是不会担着徇私偏袒的嫌疑被牵扯进舞弊案的。
随州楚家在楚轻煦的苦难之上受尽本不该有的殊荣与爵位,恩情还未报,却先将他连累到这等不堪的风波中。
眼看着民间舆论越演越烈,若再不阻止,楚轻煦跟南岐的那层关系,不日就会曝晒于青天白日之下。
两国血仇一旦被公然挑起,恐怕连淮祯都不能护住楚韶。
楚明姿默默闭眼,滑下两行泪,暗暗下了决心。
她回客栈,换下孝服,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不愿把刑部的晦气带进栖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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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宫宫道上,文容语瞧见了那抹单薄的身影,她一眼认出这是楚韶所谓的姐姐。
三两步走上前,装作路过,打眼一看,楚明姿脸色憔悴,双眼红肿,显然是痛哭过。
楚明姿本不欲理会文容语,冷漠地路过,连礼都不曾行,文氏却拦住了她的胳膊。
“听说李笃状元游街的日子就在明日,对了,明日是不是你和宋皓大婚的日子?”
文容语掩了掩唇,故作惋惜:“本宫忘了,你跟宋皓,只能结冥婚了。”
楚明姿转头看了文氏一眼,抓住她的手,阴冷地邀请她:“二十号,文妃娘娘记得来喝冥婚的喜酒。”
“你...你胡说什么?放手!”
文氏身边的丫鬟上前帮忙,楚明姿才松开了手。
“等着瞧吧,楚轻煦迟早要栽在这件事上!”
文氏扔下这句狠话,转身逃一般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