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218)

直至宋云澜脸上的笑意逐渐僵化,宋卿源也没有停。

大监想上前,但又止住。

宋云澜已经被他捅成了半个窟窿。

血迹沾满了整个正殿台阶……

***

驿馆苑落处,宋卿源抱起那具烧焦的尸体,一言不发。

宋昭想上前,大监拦住,朝他摇头。

宋昭攥紧双拳。

整整三日,宋卿源一滴水没沾过,也一刻也没合过眼。

就一直抱着她。

脑海中浑浑噩噩都似噩梦中没有醒来一般……

——我知道他喜欢与人拔刀相向,也知道自己会怕,所以一路上都让葫芦在我面前拔刀,一直练习看拔刀,看到麻木了,我才敢去的北关驻军。但是从营帐出来的时候,还是吓得腿软了……不,不对!我才没有腿软!

——我是许骄,天生骄傲的骄!

——宋卿源,你明明知道我是女的……外祖母都同我说了……现在呢,有女人味了吗?

——抱抱龙,别生气,我哄你好不好?

——是啊,满脑子都是你,撑坏了……

——宋卿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不喜欢我忤逆你的意思,不喜欢我和你顶嘴,但是我喜欢你啊……从东宫的时候就喜欢……

宋卿源再度泪崩……

——宋卿源,你是不是喜欢死我了?

——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

——其实是我喜欢死你了,抱抱龙……

宋卿源崩溃到窒息……

他没有许骄了!

他没有许骄了!

他……没有许骄了……

***

转眼十五元宵。

在此之前,京中都笼罩在昱王谋逆的阴影里,天子下诏,昱王府上下一个未留。

传闻早前天子久病未愈,也都是昱王下毒的缘故。

眼下昱王之乱得平,但天子的病还未彻底好,所以一直都未在朝中露面,惠王陪着,在宫中将养着。

看这模样,怕是要二月初去,天子才能露面了……

这段日子,朝中诸事天子也都是交托给沈凌和楼明亮照看着的,不知许相去了何处。仔细一回想,仿佛初一拜谒那日就没再见过许相,又听太医院说起,正月初二,倒是在宫中见过许相,但是再往后,就真没见许相露面过了。

朝中不乏猜测。

但是天子没开口,又适逢昱王之乱才过去,旁人也不敢乱猜。

都知晓天子同相爷走得近,眼下天子还病着,怕胡乱猜忌引得天子震怒,所以许相的事人人都好奇,却没人敢问……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中放开了宵禁。

虽然早前有昱王之乱,但到了元宵这一日,还是开放了夜市,火树银花不夜天,处处都是精致的花灯,也处处都是喜庆,仿佛早前昱王之乱的阴霾都一扫而散去,京中也恢复了早前的繁华与平静。

这一日,孩童带着面具,在夜市上追逐嬉戏。

年轻的男女手持着花灯,还在猜着字谜……

昱王之乱过去好几日,宋卿源在驿馆坐了三日,而后葬下许骄,又在宫中昏昏沉沉睡了两三日,到眼下,才敢到鹿鸣巷的宅子里……

推开府中大门,整个新春过去,大门处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正月元宵,府外热闹,但偌大的府中,却没有一盏灯,似冷清枯槁,全然没有早前的景象。

仿若故人去。

“大监,点灯。”宋卿源沉声。

“诶。”大监连忙嘱咐人去做。

周围的宫人不敢马虎,很快的时间,一盏接这一盏的灯笼亮起,仿若最热闹的时候。

宋卿源推门入了屋中。

案几上还有没看完的卷宗。

迷糊的时候,也有披风落在小榻上,是夜里看册子的时候冷,随意披着用的……

还有随处可见的蜜饯,糖果,零嘴,无论熬不熬夜,她都喜欢得不得了。有一次噎住,脸也涨得通红,他没留意,她使劲儿攥着他的衣袖,他才发现,赶紧给她拍背,她后容易将整颗蜜枣咽下去,眼泪都憋出来了,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再也不吃了……然后分明眼下的案几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蜜枣罐子……

外阁间到内屋的门上挂了一串风铃,是她非要闹着骑在他脖子上挂上去的,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原本以为她闹够就是了,但后来时不时看到风铃,想起来就要骑在他脖子上去摸风铃才好……

这里有他和她数不清,又屈指可数的记忆……

——宋卿源,养你太贵了,你别来这里了。

——我就这么点俸禄,都快被你罚完了,金屋藏娇都藏不起了……

——勤勤恳恳工作,挣钱养小白脸啊……我们家小白脸还金贵,非要住这种地方……

宋卿源上前,疲惫得躺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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