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俘虏(15)
李驷看他,他又羞赧着脸,不看他。
李驷看他耳垂,手尖痒,颤颤手指,又拿过兵书看。
阿史汗·桑干看他军案上的手,手指一点点挪过去,李驷抬起翻书。
阿史汗·桑干垂眸,手指轻戳着军案,起身回了榻上。
李驷放下书,抱着弹棋盘过去。阿史汗·桑干瞪着他,老子不玩。
李驷摆好棋子看他,阿史汗·桑干不情愿坐好,伸手把棋子打乱。李驷又归置好,阿史汗·桑干又打乱。
“宋卫。”
“爷,有何吩咐?”宋卫进帐。
“煮一锅热水。”
“煮热水?”宋卫不解。
“今晚食肉。”李驷道。
“食肉!属下立刻去!”宋卫出帐。
阿史汗·桑干裹着布衾翻滚,狗狼为奸!狗狼为奸!
李驷扬眉笑。
“将军,五日后我们王子可回汗国?”内侍闯进帐问。
李驷手顿了下,点点头。
“王子王子,可汗要来接我们了!”内侍欢喜道。
“将军,斗胆说句话,你们南隅诡计多端不磊落!自来胜者王败为寇,战场上打不过就俘人质,这是鸡鸣狗盗鼠辈的作风!”内侍乱用南隅语。
“你们突袭古渡可磊落?”李驷问。
“这是执失部与大王子干的事,与我们王子何干?”内侍针锋相对。
李驷不与小儿争辩,下榻回军案。
阿史汗·桑干看眼李驷,附内侍耳问了句话。内侍朝李驷道:“我们王子问,他价值几何?”
“古渡,九惠两座城。”李驷伏案办公。
“我们王子问,可是父汗来接?”
李驷没作声。
“我们王子问,可是父汗来接?”内侍重复一遍。
李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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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驷,你可要把三王子交与大王子?”三皇子宴问。
“圣明难违。”
“放屁!你就是与太子勾结上了。”三皇子气急:“太子个婢儿,敢趁本王不在南隅,参本王私藏前朝玉玺,他个婢儿!”
“三皇子,不可妄语。”李驷道。
“放屁,你与太子沆瀣一气,本王南隅来的密函都被你给截了。”
李驷与良迁令对视一眼。
“本王不傻。”三皇子阴狠道:“别把本王惹急了。”一脚踹向宋尉道:“狗东西。”转身出了帐。
“三皇子近日可见了谁?”良迁令问。
“回军爷,三皇子就在九惠寻花问柳,不曾见可疑的人。”宋尉道。
“整日都在寻花问柳?”
“是。三皇子三日都待在杨柳居,未曾踏出半步。”
“三皇子三日不出居,你不曾起疑?”李驷看他。
宋尉跪下道:“属下知罪。”
“屋里歌舞笙箫,不时有三皇子大笑,属下怎敢推门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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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汗·桑干散着发,坐榻上系里衣襟带。反反复复半柱香。李驷过去帮他系,未曾见过三日一沐浴的突厥人,可谓洁癖。
阿史汗·桑干伸着胳膊,垂头看他,表情难以言喻。李驷帮他系好,看看他散发,伸手帮他束发。
昨日看内侍帮他束,大致也会些。突厥披发者居多,阿史汗·桑干喜束。
李驷束好,不忍直视。阿史汗·桑干不嫌,指指他发,有意帮他束。
李驷坐下,阿史汗·桑干帮他拆发,五指梳着他头发。李驷闭眼,阿史汗·桑干轻捋他发,笨拙的帮他束。
束好,笑出了声,奇丑。
李驷看看他发,扬扬眉,忍住。
阿史汗·桑干拿过埙,吹奏一曲,递给他。
李驷接过,学他的手法,放嘴边吹。甚是噪耳。
阿史汗·桑干又拿过,放唇边轻吹。
李驷也轻吹,似是摸着点脾气,比初次悦耳。
俩人你一来,我一往,反复学了一柱香,李驷勉强也会奏一曲。
李驷手里握着埙,看着他眼,明白他把埙送与自己。
五日后,突厥三王子依然是突厥三王子。南隅大将军依然是南隅大将军,什么都不曾变,然,此生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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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驷夜半惊醒,榻上无人,军案上放了一撮发,转身直奔马厩。骑上白皓道:“看紧三皇子,若他找到王子,你们见机行事。”
“属下明白。”宋江道。
“爷,倘若突厥大王子的人找…,”
“直接解决。”李驷厉声。
“属下明白。”宋迟道。
李驷追了几里地,看见滑行在冰面上的主仆俩。马掌钉有马蹄铁,行冰面打滑。
三皇子带人追来,喊道:“三王子,你若再往前滑行一寸,本王就不客气了。”一排弓箭手站在他身边。
阿史汗·桑干回头看李驷,李驷手紧拽缰绳,盯着他不语。
阿史汗·桑干趴下,掌用力击打冰面,再不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