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争宠(96)

待傅游离开,天章立刻向傅冉道:“你说他大智若愚并不错,我看他颇有古大臣风。”

又追问那颗像阴阳鱼的珠子是什么用途。傅冉被问得烦了,只好道:“那是我做的假眼。”他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我的假眼。这样大哥走到哪里,我就能看到哪里。”

“若是有危险时,能有什么作用么?”

傅冉笑了:“没有什么作用,其余那四颗珠子应该足够救急了。这颗假眼就是做来好玩而已。”

天章又问:“你当年,也是用这方法搜集消息的?”他被梁王囚禁,多得娉婷相伴,才躲过许多危险。

傅冉摇头:“那又是别的方法了。这次因为大哥与我是血亲,那只假眼才能起作用。”

天章“哦”了一声,遂不再问。正好苏檀搬来了天章今日要批阅的公文,他便坐到案边,开始埋首公务。傅冉也有宫内事务需要调度,两人各忙各的,一时安静下来。

天章正盯着一份简报出神,忽然就听傅冉“咦”了一声,他起身将元元交到沈嬷嬷手中,就往殿中的那扇宫景宝屏而去。

天章看他背影一动不动,似乎正凝神观测,便问:“又怎么了?”

自从傅冉挖出蛇瑞,宫中就没有闹出过鬼魅之术。

“圆照宫有动静。”

天章怫然。他对孟清极的喜爱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烟消云散,久未见面也不觉想念。

“孟清极做了什么手脚?他父亲本就有些不安分。趁这时候一起整顿一番,也不用再姑息下去了。”

齐仲宣案闹得满城风雨,天章正想用这案子杀鸡儆猴,他想孟家是撞上了。

傅冉左手按在屏风上,凝神片刻,终于确定,转身回到天章面前,道:“不是孟清极做了什么手脚,是他被人做了手脚,他要死了。”

“谁做的?”

傅冉道:“眼下我也不清楚,还需查探。只是孟清极的命数到了。”

天章一时无语。他对孟清极,虽然不复喜爱之情,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仍是一阵失落。茫然中喃喃道:“怎么会?”

傅冉就将宝屏上显出的凶相和气运解说一番,道:“圆照宫显出失主之相,恐怕孟清极的时日不足半月……你要再去见见他么?”

天章呆了一下,道:“不了。我如今不可涉险。”他腹中刚有第二个孩子,正是需要谨慎小心的时候。

傅冉听天章这么回答并不意外。

“那孟清极那边就全由我来处置了。”

天章不语。

他长久未见孟清极,平时也不曾想起他,并不觉如何。可陡然听到孟清极命悬一线,心中到底有些怪异,又问一遍傅冉是否确定。

傅冉点点头。

“无法解救了?”

“心被蚀了,无计可施。”傅冉低声道,仿佛怕惊动什么一样。

这年冬天比往年都冷,雪下得也早。京中本就为齐仲宣的案子惴惴不安,各家都约束着自家子弟,天寒地冻的,一入了夜,城中就茫茫白雪一片,看着就冷静。

宫中各处早已挂上了聚火珠,冬季取暖的东西都准备齐整。

天章第二胎在腹中快有两个月了,因生过了元元,什么事都经历过一遭了,这次他心里踏实许多,行动比怀元元的时候自如。

冬天昼短夜长,每日申时天章就会回到两仪宫,有未处置完的文书也会带去两仪宫。

这日天章刚回到两仪宫,就见傅冉正跪在厚厚的绒毯上,扶着小车,元元坐在里面,两只小脚颠颠地走,小车轮子就咕噜咕噜滚。

宫人给天章行礼,天章只是笑着去看元元:“再过几日把车拿了让她自己试试……要等我一起的时候,你不能趁我在朝上时候一个人看她走第一步。”

傅冉笑道:“我何至于那样促狭。”说着揉揉元元的脸,起身唤过内侍帮他更衣。

天章见内侍捧了裘衣,就问:“这时候了,你去哪里?”

傅冉垂头整理好衣服,道:“去圆照宫孟清极那里。我要去看一看。”

天章知道他是要去查出谁对孟清极下的手,敢对孟清极下手,胆大心黑,留在宫中就是祸害。

但一想到傅冉要去探望垂死的孟清极,天章又有些不自在。他看着傅冉,想着这时候似乎该说些什么,托他给孟清极带句话,但一时又想不出带什么话给孟清极。

正思量间,傅冉已经整理齐整,道:“我去去就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初天章喜爱孟清极是因为他与傅娉婷有些相似之处,傅娉婷安静少言,如初冬时候覆着一层薄雪的远山。他初次遇到孟清极的时候,孟清极十七八岁年纪,生得清雅出尘,安安静静的,一眼就让他想到傅娉婷,都是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冷美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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