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232)

作者:汪汪碎大冰 阅读记录

她勉强笑着说没事,目光落在小夫人手中的籍册上。

她不识字,是以永远也不知道小夫人看的是什么,也无法体会她为何时而欣然、时而愤慨,她永远都不能同她议论书中繁郁。

“夫人,”孙柚拳头捏紧,在谢知鸢望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我想同您一道读书。”

谢知鸢先时还有些讶异,到后头反应过来时,已放下手中的书册。

“孙柚,你确定吗?”

“你确定,你想读书认字?”谢知鸢正襟危坐,眼睛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

“一个人清醒的代价若是痛苦不堪,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这辈子活在快乐之中,孙柚,你可想清楚,即便认字读书会让之后的你陷入苦痛与迷茫,你也要坚持吗?”

灵州城富庶却蒙昧,书生有灵气与才华,多的是入朝为官者,可对女子却相反般地施予了极大的限制。

即便书院应允女子入学,可那些小姐奔着什么去的众人也心知肚明,

虽说这并非是那些女子所愿,可她们的意愿在家族的强压下可算得上是微不足道,若是麻木蒙蔽自己也还好,可多的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者。

亏得陆明钦在书院当值的缘故,谢知鸢常常能听到巷子里的人同她说壹麓书院的消息。

什么妙龄女子顿悟后绞了头发当姑子、女学生闹着要去考女子试,却被家族压着去嫁人,最后自缢......

人们总是对这些传闻有种天生的怜悯,怜悯过后却又是讽然。

人要活得那般清醒做什么?安然享受快乐不好吗?

说来可笑,其他地界都是排外,可灵州不同,是以谢知鸢开医馆能得众人赞叹,而若换成灵州女子,怕是头一日便会被砸了门匾。

他们羡慕仰望盛京女子,却又在本地女子如此行事时予以鄙夷。

谢知鸢总在担忧,若她教了孙柚那些经议策论,所谓蒙昧茫然自会有分晓,她还能甘心于在此处碌碌一生吗?

若是真任由她在这,清楚地知道自己可做什么却不得为之的感觉......那她又该有多痛苦?

谢知鸢看着她,手心有些发抖。

孙柚虽瘦,个子却不矮,十一岁的年纪只比谢知鸢短了不到半个头,她稍仰脸,目光坚定地坠入身前女子的眼眸,语气直直,

“是,我想,我先前便已经很痛苦了,夫人,我需要从书中寻求分晓。”

也只求你走时能将我带上。

孙柚承认,她确实很卑鄙,若是按照小夫人的性子,她必定不会在教了自己后独独留她在此处受苦,

她利用了她的心软,可她实在是不愿离开她。

不知女孩小心思的谢知鸢提起的那口气不知为何松了下去,她眼眸弯弯,温声笑道,“你都不怕,那我有何可畏?”

作者有话说:

①②③都是引用

码这章的时候,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最近的消息,

清醒的痛苦与蒙昧的快乐好像没有太大的界限,但被圈养的猪总归没有出路

下章弄点开心的

第175章 、江南(完——“教”书2

暮春的日子便在教小娘子读书认字与养狗逗男人中过去,转眼便是盛夏。

谢知鸢也要开始念书了。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而是因为钟山长要致仕了。

老人家其实先前早已致仕过,但还没完全脱离朝堂,当时的圣上百般挽留,他才勉强担任山长一职。

而如今圣上身子不大行了,朝中一应事务都是太子在管,钟莫怕老的但不怕小的,不过几日便起草了偏赋论,交道上头去,要太子放他自由。

被束缚了大半辈子的钟老爷子势不可挡,只打算一致仕就去游山玩水。

但他还算有良心,修书一封传来灵州,说是前山长的投名状还可坚持半年,让谢知鸢赶紧去考试。

灵州也有女子试,流程总是要比盛京繁琐一些,毕竟灵州女子限制极大,但这些不要紧,她是盛京人,背后又有陆明钦帮她打点。

最最让她头疼的就是背书。

在灵州的这些日子,谢知鸢全用来张罗医馆的事了,就算是闲暇时也只顾着和狗玩喝表哥玩,哪还有功夫看经纶?

她皱着脸从犄角旮旯里拿出先前的大叠誊录本,看了半晌,只能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中瞧出“吃人”二字①。

如今只得从头背起。

盛京来的信到时,孙柚恰好坐在谢知鸢身边,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向来温柔从容的女子脸上罕见显现出几分焦躁。

哦,原来往日一直催她背书的小夫人也会害怕背书啊。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反差,她有些想笑。

可在快笑出来时却被本人抓到了。

谢知鸢眼睛微眯,声音却依旧柔和,“阿柚,你方才是不是在笑我?”

孙柚猛然摇头,小声道,“没有,阿柚也在背书......”

谢知鸢抚眉,可是阿柚她背得比自己快啊!

亏她自诩天赋尚佳,但在真正的天才跟前却全然不够看。

*

谢知鸢平日里教孙柚时自己也跟着背,到了休沐日,她便捧着一大堆书册到了表哥那。

如今朝中之事她半点不知,更何况经纶艰涩难懂,简单的教教孙柚绰绰有余,难的她自己都不会。

为了不在自己的徒弟面前丢面子,谢知鸢决心要薅光表哥!

“夫君,你教我念书好不好?”

她眼巴巴地看着端坐在太师椅里批课业的男人,他似是很认真,在她进来后就没抬过眼。

谢知鸢忍不住,撅着嘴又嚷嚷道,“这些学生的课业有教我重要嘛——”

平日里他来亲近她,她都不稀得搭理的呢。

这话一出,女孩的万般小性子都在里头了,置之不理全然行不通。

陆明钦停下笔,一面揉着眉心,一面无奈地看向一直瞅着自己的女孩,“那便坐到我身边。”

谢知鸢霎时云开雨霁,屁颠屁颠乐呵呵坐到了男人边上,直着背将怀中的书册都往上叠。

“复习到哪了?”男人轻轻浅浅地问。

“这月我一直在教阿柚,那些简单的都已经会了,便只剩些艰涩难懂的。”

谢知鸢知表哥一向不满孙柚,是以特意捡了好听的来说。

陆明钦不置可否应了一声,捏着笔杆点了点她快叠上去的一本。

“便先这本开始。”

谢知鸢摸不着头脑,乖乖地按他的话翻开。

这些籍册都是谢知鸢的誊录本,里头有她密密麻麻的注解,但她自己写的注解,她现在居然......

全都看不懂。

陆明钦仅仅扫了一眼,便道,“翻到第十四页。”

这书的内容对于男人好似家常便饭般,何页记载了什么他都了熟于心。

谢知鸢心中的羡慕与钦佩交织,十年寒窗苦读并非夸张,仅仅是背书罢了,根本难不倒这样熠熠生辉的人。

她利落地翻到男人想要的那页,陆明钦半阖着眸,就着书上的一字一句给她讲了。

谢知鸢听得认真,表哥讲完一遍她便大体记住了。

当了夫子的人就是不一样,讲得深刻又条例明晰,连声音都带了与以往不同的韵味。

谢知鸢目光落在男人如竹般修长的手上。

有力的指节时不时轻敲桌面,那是他思索时下意识的动作。

他讲完了,看向谢知鸢。

谢知鸢眨巴了下眼,装作迷迷瞪瞪的样子,说自己不会。

陆明钦只好又给她讲了一遍。

来回如此三番五次,陆明钦就算早知她是刻意、也有意纵容,却也吃不消了。

“谢知鸢,”他轻笑了下,“这样下去,连旺财都听得懂了吧。”

表哥每回连名带姓喊出她的名字,谢知鸢就意识到事情闹过了,她心尖一颤,

“表,表哥......”她轻轻拽住陆明钦的衣角,“我错了......我不该故意说不会的......”

男人往后靠坐在太师椅里,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手臂微弯成懒散的弧度,眉骨在暗光中勾勒出清绝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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