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落地不如鸡(29)
女子闻言睁开眼睛,随即便拧起了眉。
“把门关上。”
听到钟芫训斥,九川连忙进了屋内,然后小心的阖上房门。
他哂笑着走向钟芫,熟练的从怀中摸出一方油纸包。
“春味坊的蜜枣,阿姊快尝尝。”
钟芫接过蜜枣却放在了一边,她拾起木桶的上的巾布,一边擦拭脚踝,一边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要来找我?”
最近宫里戒备森严了不少,即便他有安排也难免会有万一,再说了。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事,你都办妥了?”
九川听到钟芫说这个,抬手摸了摸后颈:“办是办妥了,但是阿姊,真的要这么做么……这也太冒险了,再说你为那箫怀执做了这么多,他连知道都不知道,真的值得吗?”
少年语调急促,似乎还想最后再尝试着劝说一下钟芫。
油灯的火芯晃动着,两人的影子显得有些凌乱。
屏风静静的立着,纱帐后面是柔软温暖的床榻。
“值不值得,你说的不算。”
男人的低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九川愣了下,随即握住刀柄,掀开了屏风。
箫怀执正倚靠着厚枕坐着,而他的手中还端着微烫的汤药。
显然是已醒来多时。
九川立刻把目光投向钟芫。
钟芫笑了下却没有解释,她从桌上挑了颗蜜枣九,然后不疾不徐的喂到箫怀执口中。
九川看的眼中冒火,但他忍下了。
大丈夫胸怀宽广,再说他也不想在箫怀执面前惹阿姊生气。
箫怀执寇咬着蜜枣,眼神却微微晃动着。
刚才这个少年进屋的时候当真吓了他一跳,他对这个异族侍卫有些印象,按理说他应该是皇兄的人才是。
但是他现在似乎对钟芫唯命是从。
箫怀执抬手将汤药一饮而尽,然后擦拭了下嘴边。
“既然没有故意避开我,那便是想让我知道了,那便说说看吧,你想做的那个危险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男人镇定地望着钟芫,可钟芫依旧没有回答。
她拢了拢衣袍,然后目光转向已经空了的药碗。
那双明丽的眸子少有的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她并没有让箫怀执知道计划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原本已经喝了“药”的箫怀执居然中途醒了过来,虽然她早已准备了晚上的汤药,但是没想到箫怀执不知为何一直不愿喝下。
而今日的九川,偏偏又比平日来的稍早了一些。
所以就……很巧合的撞上了。
谁都不知道钟芫的心思,钟芫自己更不会去解释。
其实让箫怀执知道,也不会影响什么,只是他恐怕又要准备一番道理来劝诫自己。
钟芫抬起手指摸了摸耳垂。
“其实也没什么冒险的,就是三日之后,我们离宫。”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抽奖的,但是研究半天没搞懂,所以今天依旧是随机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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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怨怼……◎
钟芫话音刚落, 九川的脸上便露出几分慌张。
他想问阿姊啥时候定的日子, 但碍于箫怀执又不好开口。
一时间屋中气氛诡异,钟芫沉默浅笑,九川狐疑紧张,而箫怀执脸上却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因为他根本就没信。
说不上为什么, 只是他看到钟芫细微的神情便察觉到她是在戏耍他。
“我想听实话。”
男人声音不大却有些固执。
钟芫眨了眨眼, 心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说得这么真切却没有唬弄过去。
九川见阿姊没有反驳, 随即也松了口气,他看出了钟芫的心思, 便直言道。
“阿姊若是不想让他听, 我现在就将他打晕好了。”
少年说罢便撸起衣袖, 床上的箫怀执随即也露出防备的神色,两人的眼神交汇, 双方都带了几分敌意。
九川是单纯不喜钟芫因为箫怀执步入危险。
而箫怀执则依旧觉得这个少年在钟芫面前过于油腔滑调, 怀疑他来路不明心术不正。
如若不然,钟芫一个小小的婢子, 为何会如此大胆胡来,说不定就是受了这异族的唆使。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钟芫无奈的笑了下,然后拦住了想要动手的九川。
“殿下现在病着, 而且我说过多少次,行事不要这么鲁莽……”
好不容易调养好, 万一又打出好坏可怎么办。
女子语调温柔,眼神里也只是淡淡的不满,但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却让九川立刻便收起了戾气。
“我只是说说, 又没有真的动手。”
少年摸了摸鼻子, 转眼见钟芫又去照顾箫怀执,便故意开口道。
“阿姐可知我这几日为何没有消息?”
钟芫闻言果然停住动作回头看他。
“之前老寻不是押了个人去东郊,结果那押人的府宅失火,里面四五十个玄衣卫全部都死了。”
死了,没说烧死,那就是说。
“那人被救走了?”
钟芫就坐在床榻边,柔软的厚褥也随之微微陷落,箫怀执看了眼身边的人,也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困倦。
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那异族还没有走,他不能让钟芫一个女子与他单独相处……
“……天子脚下,又是如此戒备,不仅让人逃了,连数十个看押的侍卫也全部被杀,阿姊你说这到底什么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眼前的少年把长刀抱在怀中,听口气似乎还有几分钦佩。
少年说罢便停下来,那模样似是真的等着钟芫回答。
钟芫眨了眨眼,随即轻笑了下。
“你继续说。”
其实钟芫有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九川这孩子总以为她一个深居宫苑的人能知道比他多?
她又不是神仙。
被催促的少年这次不再卖关子,老实的回道,“陛下知道这件事后很震怒,但是这事也不能声张,所以就派我带人查找,那起火的宅子我查了,没什么密道,那些死掉的侍卫也全都被烧黑了,辨不出什么……”
少年说着那原本拧起的眉又舒展起来,“不过还好,那些看守都不是我的人……”
箫怀执有些鄙夷地瞥了眼九川,果然是异族,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的羽翼。
钟芫闻言垂下眼眸,她知道九川的意思,死的不是他的人,他们日后离宫时才有人手做事,也能更好脱身。
“那人呢?还没有查到吗?”
“我跟着车马痕迹一直追到泗水岸,那种岸口多的是船舶往来,根本没法查找,现下只能确定那人往河东逃了。”
“只有一处车辙?”
“倒是有兵分三路,只是另外两处都是潜入山林,半道就没了脚印,应当都是障眼法。”
其实还有一路,只是那直往魏宫去的,九川认为那是他们自己人留下的,所以未说。
这样干坐了一会,钟芫有些冷,她从箫怀执身边扯了一角厚毯压在身上。
“你回去给那些尸首验一下毒,虽然烧焦了,也去尽量辨认一下死者身份,然后顺便寻找一下有没有谁都不认识或者……不该出现的人。”
玄衣卫选拔跟严格,几乎各个都是高手,要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且不被察觉,少说也得有五倍的人马围困。
在魏都没人能调集这么多人且不被皇城禁卫注意。
一定是有奸细。
钟芫说罢,箫怀执朝她看了眼,他竭力想让自己清醒,但是困意却越发浓重。
“阿姊刚才说的居然和陛下一样……”
九川似乎更来了兴致,他抱着剑又凑近了几分。
“今日我来就是想告诉阿姊,你之前让我安排一具二殿下的尸体,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做,谁知昨日陛下秘密召见我,也下了同样的命令……”
“阿姊,有时我觉得,你和陛下真的有些……”九川说着歪着头想了又想,“……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