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最后一年的光景，可是显然，叶慕淮是不会放过她的。

姜越看着这样的凤晚，心疼的要命，“要不，陛下你若是不想，咱们还是拒绝西辽吧。”

凤晚苦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追着苏绝打！”

总之是她连累了苏绝，她欠苏绝的。

姜越叹了口气，“要不是你，他早就灭了西辽，也不会留他一口气。”

凤晚笑了，“也是，以他现在的性格确实……”

留着苏绝不过是为了想让她和苏绝更痛苦。

他在报复他们。

报复她的背叛。

可是若不是她，所有国家都不会灭亡。

她也确实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一切的战争，所有的生灵涂炭，都是因为她的自私。

她自私的，不想看着他陪着自己一起死。

有时，凤晚会后悔，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西辽若是亡了，那大楚也要完了，朕不能坐视不理！”

凤晚幽幽地看向窗外的夜色。

该来的，她躲也躲不掉。

……

“陛下！”

沈旭刚一开口，就有些后悔。

看着双手染血的叶慕淮，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有些畏惧。

这些年，叶慕淮性情大变，杀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而且大多数都是虐杀，那些惹他不高兴的，多数死相凄惨，就比如……

沈旭抬眼扫了下里面，尸体已经看不出个数了，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再看看他家陛下，您就不能换一个颜色穿穿，天天白色，早晨圣洁如仙，晚上必是艳红如魔。

要命啊！

“什么事？”叶慕淮从屋内走了出来，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帕子胡乱的擦了下，便扔在了地上。

沈旭看了眼地上染了血的帕子，有点后悔在这个时候来送信。

他家陛下看了这信估计心情会更糟糕吧。

“愣着作甚？”叶慕淮不满地皱了皱眉，眼神阴冷地看着沈旭，“究竟何时事？说！”

沈旭猛然回神，将信递给叶慕淮，“回陛下，大楚的探子来信了。”

叶慕淮在听到大楚二字时，唇角勾起一抹狞笑，他伸手接过

信，展开。

精致的眉宇缓缓挑起，眼神越来越阴鸷。

沈旭菲薄的唇，用力地抿紧，生怕他家陛下会突然大发雷霆，最近这两年，他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周围的气压变得极低，极低，凤晚这二字早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一个禁忌，无人敢提。

沈旭甚至有时会很后悔，不该帮着凤晚瞒着他家陛下的，他陛下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

“呵！”一声极低又阴鸷的轻笑，突然自叶慕淮胸腔发出，周围人瞬间屏住呼吸。

“好！好的很啊，还真是情比金坚！”

信被叶慕淮狠狠地攥在手中，手背上的青筋骤然凸起。

他筹谋了这么久，就为了等着凤晚的自投罗网，他倒是要看看，她能与苏绝有多大的感情。

猫戏老鼠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

“出……出去！”

黑暗中，缩在帘幕后边的凤晚，一声尖利的吼叫，茯苓捂住嘴，无声地哭泣。

“走……”

凤晚暴躁地怒喊一声，痛苦地缩在墙角，死死地咬着牙关，破碎又压抑的声音从牙缝里溢出。

“陛下！”

茯苓心疼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走啊！”凤晚用力地推开前来搀扶的茯苓。

都走，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好好好，陛下，我走，您别激动！奴婢马上走！”

茯苓一步三回头，一狠心走了出去。

关上大殿的门，茯苓趴在姜刻的怀中，放声大哭。

这些年，凤晚的毒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厉害，一开始凤晚还能忍受，可是最近几次，坚韧如她都忍不住哀嚎了，可见这毒究竟有多可怕。

“啊……”

刺啦一声，价值千金的鲛纱锦帘被她生生扯碎，她痛的满地打滚，全身的血肉都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咬般的蚀骨锥心的痛。

痛的她好像整个人都炸了裂开来。

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凄厉的惨叫，黑色的蔷薇已经爬满了她整个脖子，那黑色的纹路，看起来诡异又狰狞。

每个痛苦的夜晚，她都艰难的忍受着，她无数次地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想到可怜的思慕，她可怜的儿子，她便又咬牙挺了过去。

只要挨

过今晚，她便又能多陪陪她的孩子。

天色破晓，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凤晚呆呆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地面，看着从窗户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疲倦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在镜子前。

看着镜中那个头发披散，被她生生撕碎的衣裳，苍白的像是鬼一样的面孔，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修长干瘦的手指，缓缓地触碰到镜面，那镜面突然如水纹般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