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这个是根部当年存档记录的秘密档案，你自己看吧。”

千夜拿出一个储物卷轴，从里面取出一份被牛皮纸装起来的资料，将之抛给了药师兜。

牛皮纸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药师兜看着土黄色的档案袋，脸上的肌肉抽动起来。

“一定是假的！”

他这样说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档案袋，迫不及待的解开，抽出里面的资料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当年，在兜为了福利院能够获得资金的供应，选择接受木叶的培训，前往他国为木叶窃取情报。

尚且还是个孩子的兜凭着自己的聪慧和机警，为木叶刺探到的资料越来越有价值。

兜的重要性直线上升，福利院也因为兜的主动牺牲，生活条件得到不小的改善。

野乃宇这位云游的巫女之所以能为木叶立下汗马功劳，是因为她在扮演其他忍村的忍者——

使用精湛的医疗忍术救治着敌人，以真心换真心，从而取得对方的信任。

如果有暴露的风险，她还要再将目标杀死。

这样的做法是一柄双刃剑。

长期的间谍生涯使得野乃宇的心灵千疮百孔。

她不愿再用这样的方式去窃取情报。

可惜，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站的太高，太远了。

他们听不见下面的工具发出的声音，或者说，就算听见了，也没有谁会真正在意。

野乃宇、药师兜，只是他们的报告单上一个有着特殊符号的工具罢了。

时年战事紧急，有了归隐之心的野乃宇也被强迫外出去刺探任务。

团藏认为野乃宇这个工具不再合格，同时，他认为药师兜培养价值极大。

便想将药师兜的最后一个弱点清楚，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合格情报工具。

于是，团藏定期给在前线刺探情报的野乃宇寄送药师兜的假照片。

长期以来，双方都没有见过哪怕一面。

时间一久，野乃宇对药师兜的记忆自然变成了团藏寄出的照片里的模样。

这就使得药师兜在和野乃宇在战场相遇的时候，野乃宇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带着圆框眼镜的银发少年就是药师兜。

在她询问药师兜是谁的时候，药师兜的内心崩溃了。

野乃宇死了，死在了兜的手里。

药师兜如团藏所期望的那样，没有了‘弱点’，随后被‘碰巧’路过大蛇丸截胡。

看到最后的兜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他双手死死的抓住资料的两边，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哗啦～

兜手里的资料抛飞出去，如雪花般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跌坐在纸片大小的漫天飞雪中，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从他的眼角笑了出来。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被蝎当做工具。

好不容易感受到了光，结果这缕温暖的光再度湮灭。

后面认为自己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然而，这一切竟然是对方在幕后一手推动的。

呵呵……

他的人生，真是太好笑了。

他究竟是谁，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千夜站在一旁，如同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药师兜。

药师兜，只是忍界悲剧的一个缩影。

因为他有天赋，有才情，所以他的悲剧被大家所知道。

但是，在诺大的忍界里，又有多少如药师兜这般的忍者呢？

16岁的鸣人坚定的说自己一定会改变忍界，让悲剧不再发生。

可惜，在他当上火影之后，忍界还是那个忍界。

脸色灰败的药师兜摸出了千本。

‘我的人生，就到此画上一个句号吧。’

兜两指夹住千本，朝着自己的大动脉刺去。

“兜，在野乃宇死之前，她心里最放不下的人，是你。”

“她最想看到的，大概就是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现在，你就准备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吗？”

千本抵在兜的皮肤上，皮肤被锐利的千本刺穿，毛细血管破裂，针头处冒出点点鲜血。

“院长，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药师兜麻木的问道。

千夜肯定道：“是的！”

“野乃宇她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可惜这个世界，越善良的人，便会过的越凄惨。”

“她为了你们，重新成为云游的巫女，行走四方，忍受着心灵上的折磨。”

“你是她心里最割舍不下的柔软。”

兜麻木的脸上出现了波动，眼珠木然的转动起来，定定的看着千夜。

“你为了院长，为了朋友，成为了木叶的间谍，行走四方，却因为团藏卑劣的算计，失手湮灭了照亮自己的光。”

“兜，野乃宇是死在了团藏的手上，死在了这个世界的逼迫下。”

“兜，你希望看到院长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吗？”

兜转动生锈的脑袋，双眼木然的望着福利院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睛仿佛能够透过墙壁，看见了那个被夜色笼罩的福利院。

看见了那个带着圆框眼睛，嘴角总是挂着笑容的温婉女人正站在福利院的门口，对他说道：

“兜，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哦，要不然你们会很容易生病长不高的。”

兜喉头滚动，咽下口水，感觉像是吞下了一把铁钉。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正是因为忍界的诸般悲剧，所以才诞生了宇智波斑。

诞生了佩恩。

诞生了带土。

所有的忍者从成为忍者的那天起，便走在了制造悲剧、承受悲剧的道路上。

忍者还能有力量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那些平民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阴郁的花朵在黑暗的滋养下遍布大地。

他们想要打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没有悲剧的，洁净世界。

然而，这又是新的悲剧的开始。

仿佛是无休止的轮回。

‘说不定在我打造大一统的世界政府，抽走了这个世界的超凡之源之后，悲剧兴许能够得到有效减少。’千夜在心中自嘲一笑。

……

药师兜哭了许久，泪水都哭干了。

他的眼睛红肿干痛，声音嘶哑：

“火影大人，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做什么？”

药师兜很聪明。

不聪明的话，他也不可能得到大蛇丸的青睐。

他清楚，千夜这位火影对他说这些，必然不是善心大发，一定怀有其他的目的。

对此，他并不反感。

在这样的世界里，有利用的价值，其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再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他，早已习惯了。

“兜，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减少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千夜诚挚的发出邀请。

“同时，我会让木叶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位伟大的忍者，她的名号叫云游的巫女，她会活在人们的心里。”

“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

“以间谍罪为名，将你当众处决。”

千夜没有为自己培养敌人的习惯。

兜要是选择拒绝，那就送他归西好了。

希望兜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兜闻言沉默不语。

他不怕死。

兜在知晓野乃宇为什么不认识自己后，其实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可是，千夜说的话触及到了他心中仅存的一点柔软——

野乃宇！

那个像母亲一样的温婉女人。

兜没有让千夜等待太久，张开干裂的嘴巴问道：

“火影大人，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会怎么处理院长？”

“不管你答应也好，拒绝也罢，我都会让人们知道野乃宇，知道她曾经为木叶做的一切。”

“比起志村团藏与猿飞日斩，她才是木叶真正的英雄！”

“兜，人会经历三次死亡。”

千夜道：“第一次是肉体上的死亡，在我们呼吸消失、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刹那，在生物的角度上，我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