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由。

一个失去了肉身的阿飘，只能靠阵法维持了残存意识。

江小白之前告知路尘，陈子由当年是在沧澜子的手中逃过一劫、免于被杀的仙人，后来见沧澜子入魔，又追到深渊复仇，被沧澜子化为魔身，但不愿为魔，自毁肉身，最后却被前代幽魂域主以阵法维持了残魂，留在幽魂魔域生活，竟渐渐与魔族打成一片，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

除了陈子由外，幽魂魔域的两位护法实力都只有二百五十级左右，远不如二百八十级的獒古大将，一旦防御阵法失守，幽魂魔域必将在劫难逃。

两位巨魔护法，端着一枚刻印了留魂阵法的石台，来到了入口的另一边。

显然，幽魂魔域是被打怕了，即便连陈子由的留魂阵法都搬出来了，也不肯轻易放路尘和江小白进去。

红黑相间的石台阵法上空，徐徐凝聚出一道金色的人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衫，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模样。

正是前仙人陈子由。

陈子由看了眼江小白，根本不认识。

毕竟，他从来不离开幽魂魔域，知道很多魔界天才的名字，但并未见过。

“何人能让帝国舰队退兵？”

江小白连忙上前作揖，恭敬道：

“陈前辈，我是极寒魔域的江小白，师尊无面佛已经陨落，如今与几位冒险者同行，受人之邀，想找到魔尊隐居之处。”

“江小白，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听说你被黑龙抓了，怎么又与之同流合污了？”

“黑龙的目的是去找白龙，而白龙正是当年抽走魔尊体内龙灵的罪魁祸首……也许将来有一天，晚辈能将失去的龙灵找回，光复魔族旧日的荣光。”

陈子由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哈，魔族哪来的旧日荣光？白龙做的很好，沧澜子罪有应得。”

路尘一看是前仙人，心想机会来了。

“您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我们找沧澜子有什么目的吗？”

陈子由摇了摇头，忽然盯着路尘，饶有兴致的问：

“我更好奇，为何你明明一个凡人，竟能融合龙珠蕴含的龙灵？仙人的龙灵虽然远比你更精纯，但你这种能混合血魔、圣光的龙灵实在太诡异了，别太高看仙人了，与你相比，沧澜子也不过尔尔，只是早年当上了人类远征军的领导，拿到最多最好的资源堆出来一个仙帝而已。”

路尘被说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不愧是神仙，第一次见面就说他比仙帝还牛逼。

他确实是比仙帝更牛逼，但这是从上帝视角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失去肉身的阿飘是如何看出来的？

希望只是借他嘲讽沧澜子。

沧澜子当年直接屠灭旧仙界，陈子由有此仇恨实属正常。

“前辈高估了，我找沧澜子的目的其实十分简单，我这里有琼霄帝妃的残魂，她如今跟前辈差不多是一个状态，想魂归故人身边，才托晚辈找到沧澜子的凡人之躯。”

听到琼霄帝妃四个字，陈子由的身形顿时膨胀了数倍，金色的眸子变得格外清澈，充满了无限的怀念。

“你确定是当年仙帝的帝妃，琼霄？”

路尘笑了笑，没想到陈子由讨厌沧澜子，却不讨厌沧澜子的前妻琼霄，难道你们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故事？

“我也不确定，前辈还是自己看吧！”

这样说着，路尘随手取出御冥珠，投影出了帝妃琼霄的魂体。

琼霄飘渺的仙姿徐徐凝聚成形，身着白纱羽衣与青色长裙，极为寡淡的仙姿绝颜，透着淡淡的圣洁与哀伤。

她一眼认出了陈子由的身份。

“子由……这些年你还好吧？如果我还活着，不会让你去找沧澜子复仇的。”

陈子由顿时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单膝跪在了石台上。

“娘娘救命之恩，子由没齿难忘，可仙界没了，我等苟延残喘，也不过是时代的弃子，子由留在魔界，思考了很多，希望有一天能创造出另一个仙界，一个不以凡人为地基的自足仙界，可白龙连这个机会也不给……”

琼霄深感欣慰，轻声叹息道：

“沧澜子的想法与你一样，当年就算他不毁灭仙界，仙界也一定会陨落的，我救下你们十几个人也是想让你们作见证者……世界终将恢复它的本貌。”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类的终局

见证世界终将恢复它的本貌？

路尘隐隐感觉，帝妃琼霄的想法和文森特有些相似，过于理想了。

在他看来，世界哪来的本貌？

世界的本貌是宇宙大爆炸的奇点，炸了之后也属于物理法则、星体与暗物质什么的。

生命只是偶然，一旦偶然发生了，生命为了生存会竭力找到出路。

有些路是智慧之路，有些是血腥之路。

生命注定是残忍的。

动植物们根本没有资格思考何谓道德，生存就已经用尽了它们的力气。

只有生命进化出了文明，推动生产力大发展，才给这种残忍穿上了一身道德的马甲。

不剥削凡人又岂能成仙？

不管科技如何发展，总会有一部分想骑在凡人身上，成为人上人。

以前路尘觉得科技进步能解决这一点。

可惜，等他看到人脑服务器后，就彻底明白了。

有些东西是生命的本能，不是科技能解决的事。

交谈片刻后，陈子由终于告知了魔尊沧澜子的下落。

“沧澜子失去力量后隐居起来，后来深渊得到消息，沧澜子被抓到了盘古航路的暴风监狱里，为了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魔族前后投入大量兵力前去探查与救援，结果每次都是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我怀疑，这只是个陷阱而已。”

暴风监狱。

路尘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是格尔尼卡邀请他去的下一个冒险副本。

不禁和戈多面面相觑。

来深渊折腾半天，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回了暴雪航路。

还是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路尘还不死心，继续问道：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消息了？”

“没了……如果我找到他在别的地方，还能饶了他么？”

陈子由冷哼道。

路尘轻叹口气：

“行吧……我回去稍作准备，这就去暴风监狱走一遭。”

陈子由微微一惊。

“摆明的帝国陷阱，没人确定沧澜子就在那里，连魔族的至尊强者都折戟沉沙，你这么年轻，就想送死去了？”

路尘认真解释道：

“沧澜子如果没有被抓，不可能任由魔族损失惨重也不出来的，就算他本人不在暴风监狱，暴风监狱也一定会有知晓他下落的人，何况我本来就准备去暴风监狱走一遭，顺便找找沧澜子也没什么损失。”

戈多当即附和道：

“没错，我们原本打算和格尔尼卡一起去暴风航路去找星际母虫和申猴弥耳，多找个人也没什么负担……人家布设陷阱，总得拿点真东西才能吸引人上钩。”

陈子由看了眼戈多，他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龙灵，哪怕是沧澜子当年融合的上古真龙龙灵，也不如眼前的少女龙人。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你们走吧。”

路尘拱手抱拳，恭敬道：

“多谢前辈，还有，帝国舰队肯定在暗中跟踪幽魂魔域，我有办法助你们摆脱追踪。”

“不必了，能让帝国大将临时撤兵，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幽魂魔域若还是逃不了，还是早点灭绝算了。”

陈子由摆摆手，目送路尘一行人离去。

眸子里还倒映着琼霄的身影……

“也许，宇宙真的要迎来终局了。”

……

三日后。

路尘和戈多一行人终于浮出星空，回到了表宇宙，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哪怕只是在太空里航行着。

这还是路尘第一次时隔一周都没有上网。

这种事要是搁前世，早憋死了。

路尘第一时间联网打开各个新闻网站。

这才发现，这一次的深渊之旅竟没有新闻报道。

不过，圣牧冒险团对路尘和戈多又各自悬赏了一亿灵石，不要活的，只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