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海神教会要迁移，那些孩子肯定……但他当然知道去了弗萨克这片土地自己才能获得更大的发展，更多的权力，因此他倒也可以在心中安慰自己：反正那些孩子只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们一口吃的才来的，自己没有亏损，他们也不算虔诚。

到时候让包括海神教会的所有人在一起全部向我祈祷吧，然后我实现他们“离开”的愿望，这样一来大概能捞走三万多人，算是有一个乌托邦的人数，三万人的城市在现在也不算小，有两座城市六万人以上的信徒，虽然不多，但传教也方便不少……克莱恩不知道阿尔杰的心里有什么想法，他想到自己之前用“海神权杖”给阿尔杰画饼画到现在，也该让对方吃一口了。

“愚者”最后看了阿尔杰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做的不错。”

话暗示到这份上，克莱恩相信阿尔杰肯定懂了，看对方的星灵体也浮现出红色就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克莱恩又一次看向戴里克：“建立教会体系，编纂圣典，在弗萨克传播我的名。”

戴里克和阿尔杰表情郑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交流完白银城和月城相关的事情，“正义”奥黛丽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地环顾了一圈道：

“各位，我也有事情要说。”

“我的家人为了让我免于灾祸和战争，想办法将我送到了因蒂斯，我自然就加入了因蒂斯的心理炼金会……这个组织原本就属于黄昏隐士会的下属机构，如今已经成为了造物主教会的一个部门。”

奥黛丽沉默了几秒，最终选择在“愚者”的面前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

“或许你们还不知道，造物主在教会内部有另一个称呼，是‘上帝’。我自然改信了上帝，并且接受了洗礼，接触到了他们的教义……上帝的教义对我而言非常有趣，非常具有诱惑力，因为这位神灵许诺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能前往天国，过上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而代价是必须对上帝虔诚。”

“听起来还不错。”

佛尔思以局外人的身份开口：“不过好像神灵的教义和许诺都差不多。”

众神都有类似的许诺，而且这个世界虽然有灵体的存在，但是这么久了好像也没有多少“从神国中前来的已故之人向生者讲述死后的世界”的事情发生，信仰到了现在更像是一个习俗，一个地区的特征和传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觉得神灵许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

塔罗会上的其他人的想法也大同小异，造物主的教会宣扬生前的幸福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还是极光会的时候，在东区传教的时候就会说“信仰真实造物主就能每天吃到冒油的大肉片”。

只是现在看起来更加神秘宏大了。

“愚者”沉默不语，并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奥黛丽也没法去和朋友们描述自己接受到的启示，在了解到圣典内容之后，奥黛丽发自内心地觉得，上帝似乎是真的有能力建立地上天国——尽管祂没有许诺天国降临的时间。

这个话题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得到塔罗会众人的广泛回应，大概是因为改信的事情在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连对始祖最虔诚的“月亮”先生，现在不也成了大地母神教会的半神大主教了吗？

就在这时，“愚者”忽然开口：

“你已经作出决定了吗？”

奥黛丽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她想了又想，最后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认真地起身发问：

“尊敬的‘愚者’先生，上帝真的能实现祂的许诺吗？祂到底会在何时实现祂的诺言？”

“祂的诺言又能持续多久？”

“我——我正是为此才产生了动摇，为了那个没有痛苦和纷争的世界……如果上帝的国就是我要追求的世界，那么，那我……那么我会选择追随祂，穷尽一生去让天国降临到大地。”

聪慧如她早就看出“愚者”似乎不乐于见到自己改信，因此说完这番话后，奥黛丽已经心如擂鼓。

众人惊骇莫名，就连已经开始走神的伦纳德都被奥黛丽略显尖锐的质问和发言镇住。

他自认为自己是虔诚的，他被黑夜教会的孤儿院养大，听着那些神话故事成长，但即便如此，当他意识到神并不仁慈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哭了一场然后默默接受了现实，并没有选择去质问神为什么不仁慈——因为他没有资格，神也没必要低头看他一个小小凡人。

“正义”居然……他一时心中百味陈杂。

克莱恩深深地看着奥黛丽，塔罗会安静得仿佛连心跳都能听见，他长久没有说话，那种疲惫，无奈和困倦突然又涌上了心头。

“只要祂想。”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第563章 关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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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结束？”

赫密斯看着墙上的挂钟，发觉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而奥黛丽的灵体依然没有回去的迹象。看来祂又一次误判了“愚者”的相关信息，对方不仅看起来脾气不错，还很有耐心的样子？

……

“只要祂想。”

这句话落在奥黛丽的耳朵里，就明晃晃地剩下了一个意思。

上帝真的能做到，也真的会去做。

这甚至可能不需要其他信徒和天使的帮助，祂一个神就能做到，不仅能做到，还能维持下去……只要祂愿意，那天国降临就是明天，只要祂一直爱人类，那幸福和和平就是永远。

奥黛丽的内心无可抑制地激动了起来，她已经意识到了阶级，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无法根绝悲伤痛苦的原因，但就在她以为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的时候，通向神话和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世界的大门忽然又向她敞开了，那后面笼罩在金色阳光中的画面露出了一个角落。

脑海中的情绪一时间纷乱复杂，奥黛丽竟然没有注意到“愚者”的状态有些不对。

“这样的世界……”

奥黛丽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样的世界，完全依赖于神的力量而存在吧？”

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包含什么样的要素？这首先要求物质条件极其丰富，福利和各项政策极其完善，每个人都能够吃饱穿暖地活下去，随后要求每个人的受教育水平和道德修养都非常高，即便不能做到每个人都是好人、圣人的地步，也至少是得到了教育之后无法在这个环境里变坏的人……这里的法律肯定也非常公正……除此之外，人类和非凡种族地位平等，不会互相当做食物和材料……

这样的世界——不要说人类了，奥黛丽已经完全不觉得凭借人类能够达到。

高地在她看来接近这个状态，但这也只限于一个不大的国家内。如果让高地拥有鲁恩的地位和人口、面积，那么无数的问题就会立刻暴露出来，即便是理查也无法全部解决。

能够完成这个伟业的只有神。

“如你所言。”

长桌的上首，“愚者”轻轻颔首：

“你们将会成为羔羊，如同神话中狂信且蒙昧的先民，依靠祂的力量活着。”

克莱恩不想多说，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对众人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自己明确表态不希望奥黛丽以及其他塔罗会成员和上帝有任何牵扯，那他们说不定也就真的会遵从他的要求。但——克莱恩不愿意表现出这样明显的反对倾向，他看得出来奥黛丽的真心和那被天国吸引的纯粹梦想，看得清清楚楚。

上帝的启示中展现的确实是奥黛丽最想看到的画面，途径自上而下也确实让奥黛丽心生好感。

然而。

上帝并没有用梦想去欺诈，也没有改变奥黛丽的想法，即便是来到了源堡，被隔绝了那些好感，奥黛丽秉持自身的理性和最后的犹豫发问之后，内心依然是有倾向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