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秋第一时间没说话。

钟青漾：“？”

他面无表情：“干嘛？你还舍不得？”

严冬秋小心地点点头。

钟青漾：“……”

两人相顾无言，严冬秋低着头，小小声说：“…但哥哥要是坚持的话，我待会就让人送过来，今晚就去刷掉……”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像被大人要求丢掉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委屈又可怜，还要强撑着。

钟青漾那句“别演”卡在喉咙里半天，最后变成了深深地叹气：“算了。”

他说：“你放火烧了一片林子后不是下了场雨就能掩盖住罪行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刷掉它也还在记忆里。”

严冬秋抿唇：“对不起……”

“别道歉了。”

钟青漾的语调听上去毫无波澜：“想留就留吧，点菜吧，我饿了。”

之后吃过晚饭，钟青漾管严冬秋要了自己的手机，他本来以为还要拉扯一会儿，没想到严冬秋直接给了他。

钟青漾还有点不习惯。

他狐疑地盯了严冬秋两秒，还是拿了自己的手机，关上了房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钟青漾就看了看沙发，还摸了摸，确认严冬秋没有睡沙发。

严冬秋也从另一边卧室出来了。

很听话，但钟青漾就是敏锐地觉得不对劲。

严冬秋好像没睡好。

不过他没睡好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就这样吊着了。

钟青漾都因为这个实在是没睡好，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赌着什么气，怪异得很。

只是钟青漾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和严冬秋保持着奇怪的氛围。

没有太多交流，没有肢体接触，但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有一天钟青漾半夜睁开眼，鬼使神差地想要轻手轻脚开个门去看看严冬秋到底有没有睡觉。

然而钟青漾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时，一开门，就有东西直接砸在了他的腿上。

一点细微的声响唤醒智控灯带，钟青漾看着靠坐在他门口的严冬秋，不知不觉中酝酿出的火终于明显起来，并直接爆发：“严冬秋！”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下，是要发火，但也是无可奈何：“你到底……”

“哥，”严冬秋转过身，单膝跪在地上，小心地拽住钟青漾的裤脚，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翻车一次：“对不起……”

钟青漾忍了忍：“起来。”

严冬秋乖乖地站了起来。

钟青漾看着他忐忑的神情，头疼不已：“我说了让你回卧室好好睡觉。”

“……我知道。”严冬秋低着头：“但我就是害怕，我看不到你、不守着你我就害怕…我怕你不要我了。”

他说到最后，又哽咽了起来。

钟青漾轻呼出一口气，太多想要教训的话在嘴边，本来是都要出口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叹息：“你真是…我怎么就被你拿捏住了呢？”

严冬秋微顿，很轻地说：“哥哥，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

他红着眼睛看着他：“你原不原谅我，我们以后的关系是什么、我还能不能跟在你身边……这些全部都是看你的。”

他没有一点选择权。

“是你拿捏住了我……我真的很煎熬。”

他不知道钟青漾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敢问，不敢提，这几天他就像是遭受凌迟之刑。

严冬秋喃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不要我。”

要是以前，他没有体会到钟青漾的温暖，没有感受过他的甜蜜，他可能还不止于此。

可他早就沉溺在其中，把他拉出来，不是救他，是杀了他。

“……”

钟青漾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想他可能真的输了。

要是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有一天会中了爱情的蛊，丧失理智，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是个神经病。

而现在……

他舍不得放手。

他很清楚。

他舍不得松开严冬秋。

钟青漾抬手，放在严冬秋的脑袋上：“约法三章，你答应我就让你进来睡觉，可以吗？”

严冬秋怔了下，明显没有想到钟青漾那么快就愿意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哥，你说，什么都可以。”

“第一，有什么你就直说，高兴不高兴、在想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别瞒着我；第二，别再在我面前演你的人设了；第三，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回头都一起跟我说了，我可提醒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还瞒着……”

钟青漾顿了顿，他是真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要他说分手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冷着脸，搜刮了脑海里所有的想法，最后威胁着警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的事：“我就把你拖到我的岛上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