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院在哪一边(177)

作者:安尼玛 阅读记录

年初二猫女从县城回来,兴高采烈地跟麻殷一起画画。两人的画贴满了墙壁,也是圣母院一景。朗言常常在这些画前看得出神。麻殷柔声问他:“看什么呢?”

朗言道:“雷老板说圣母院以前是一堆破烂,费了大劲才收拾出来的,我看到底有多破。”

“时光的痕迹,不是破烂。”

朗言乐了:“麻老师说话忒文艺。”

“圣母院的废墟也是美的,人在使劲建造,大自然把它摧毁,这个过程本身触及了生命意义。所有的东西都会化成黄土,我们在建个什么海市蜃楼呢?”

“对啊,白费力气。”

“造物的人要有觉悟,这一切都会消失的,但是它有时会以另一个方式重生。”麻殷喜爱地看着那些画:“第一次见猫女画的废墟,我特别感动,我重建圣母院,让废墟消失了,她画了下来,保留下了废墟的样子。现在这个圣母院有一天也会腐朽,或者会有另一人记得,还把它记录下来。这就是一圈圈的轮回。”

朗言笑道:“你真的很喜欢猫女,我吃醋啦。”

麻殷有种家人出息了的幸福感:“我打算给猫女办个展。”

“别费这个劲,”朗言靠着他懒懒道:“猫女的家不是吃素的,她哥冯月启我打过很多次交道,是个欺行霸市的草包。冯家还特别好面子,猫女要闹出什么事,他们不会放过你。”

刚说完,冯月启就进了院子。目光投过来,他招招手让朗言到他身边。朗言轻声抱怨道:“他以为其他人都是他养的小猫小狗。”

朗言抱怨完,换了个温顺的模样,微笑着走了过去。

新闻每日都有感染人数,整个春节下来,病毒在全国周游了一遍,每个城市都不能幸免。但城市那么大,这感染人数就像一滴水落进坑里,在延庆的人感受不到疾病威胁,只感到了城市静止的茫然。

年十五后,北京重开,人开始上班了。人还在停顿的不安和怠惰中,四周仍有一种无精打采的气氛。圣母院并没获准开门做生意,朋友们陆续离去,客人无法进来,圣母院陷入了开业后从未有的冷寂中。

丘平倒是不在意,拿起鱼竿儿,当起了自由自在的钓鱼佬。水鸟迁回来了,大湖一片生气勃勃,不管人的世界变幻无常,鸟儿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时雷狗也会跟他一起钓,面向广袤的大自然,他的心能平静些。

对时局的不安开始显现。雷狗每天都会跟康康盘算支出和库存,筹谋怎样做节约,怎样减少损失。虽说他不介意不赚钱,但圣母院开销太大了,节前雇用的人员,现在都得养着;各种采购合约能延期的延期,不能延期也得硬着头皮履约。张大眼过来找他借钱,说为了供应圣母院的餐食,刚买了一批机器,这机器还得偿还贷款,雷狗也应允了。

雷狗突然感到自己像一列火车头,后面跟着一长串车厢。

他每回回村里都心情沉重,建设到半道的村镇像个凄凉的工地,村人坐在砖瓦上抽烟,用没揭封的招牌挡在房子缺口前,遮挡太阳。按理说小范围建筑项目已经允许开工,但村人被疫情吓到了,纷纷捂住了自己的钱包。最重要的是,关键人物一直不见身影。

等孔骏终于露面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村民们松了一口气,就连雷狗也因为见到他心情舒畅——认识孔骏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孔骏跟以前一样健谈爽朗,身边依然跟着美艳的瞿捷。一切又回到疫情前了!孔骏受到前所未有的拥戴,村民争着跟他说话,对他亲热无比。雷狗在圣母院安排了最好的湖景房,给他们送上贵红酒和皮皮大厨带来的鱼子酱。

这天村里低调地做了宴席,瞒着镇里摆了十来桌。雷狗和丘平也来凑热闹。三个多月以来,村里第一次聚集了那么多人,酒一满上,这几个月的恐慌全抛诸脑后。

孔骏豪迈地一饮而尽:“乡亲们受累了。人做事,不可能都顺顺当当,中途出个幺蛾子,正常!疫情已经过去了,该干啥干啥,唯一不同就是要戴口罩。那有啥?”孔骏当场就戴上口罩。众人瞪着眼看他玩哪一出,没料到他猛然转身,拥抱着妻子,粗暴地亲了上去。

瞿捷吓了一跳,皱着脸挣扎两下,无奈孔骏的手铁钳子一样不留情面,她也就服软了,让孔骏对着她艳红的嘴唇一阵蹂躏。雪白的口罩染上了红印,瞿捷的嘴唇也花了,滑稽无比,孔骏却像个胜利者一样笑得张扬拔嚣。

这一手擦边球对村民有奇效,大家纷纷起哄,场面热烈得像过年。

丘平不屑道:“低俗。孔骏怎么了,以前没那么出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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