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院在哪一边(18)

作者:安尼玛 阅读记录

雷狗很难受,他现在满脑子不是做 爱,而是一个平静的港湾,一个能暂且包容他的庇护所。康康就是。可他知道康康不是那么想的,她需要爱。而他给不起爱,一个居无定所、刚刚为了钱跟老板大玩S M的丧家之犬,怎么给她安全的感情?

雷狗放开她。康康很是失望,不甘心道:“为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吗?”

雷狗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人,只知道无人站在他身边,什么都得自个儿扛。

即使天塌下来。

雷狗打算拿这些钱来付押金,租下东边的房子。想到嘎乐出院后有个落脚的地方,他暂时松了口气。

嘎乐的状态依然反反复复,这一天正看着天花板说胡话时,有人来探视他。这人雷狗认识,嘎乐叫他“辛师姐”,是化学生物系的同事。嘎乐出事以来,大学的同事来探视的不少,但他爱答不理的,大家看见他毁容的样子也害怕,很快就没人来了。辛师姐是少数每隔两周来看他的人,丘平见到她也不厌烦,因为她几乎不说话。

丘平悄悄问雷狗:“她跟嘎子是不是有一腿?为啥看着我的时候那么冷冰冰,那么严肃?”

每当遇到这种问题,雷狗脑子就要乱起来:“你就是嘎乐,你不记得她的外号了?”

“不记得。”

“师姐外号735。他们说珠穆朗玛峰烧水的沸点是73.5度,但因为她在平地,所以沸腾不了。”

丘平满头黑线,理科生的幽默真让人迷惑。“哦,意思是她不爱社交。难怪吃饭的时候没见过她。”他又想,嘎乐的好朋友都是安静内向那一挂的,难道是为了平衡说话太多的我?

这一天师姐却说话了,她说:“你出院就回来上班吧。”

丘平大惊:“我……我不能上班。”

雷狗却骤然见到了光明,赶紧问:“他还可以回大学吗?”

“他脚残了,脑子又没坏。”

雷狗笑了起来,暗骂自己傻逼——嘎子干的是脑力活啊,霍金这身世都能写出旷世理论,嘎乐自然可以回到大学,过正常的生活!他附和道:“他脑子没坏,医生说他脑子的东西倒出来能填满整个医院的垃圾桶。”

“这不是好话啊喂,”丘平抗议。

辛师姐忽略他的话,道:“我们项目组都在等他回来。”

“我真回不去!”

“他行的,就是上厕所有点麻烦。”

辛师姐想了想,“那就穿上纸尿裤,不是有成人的尿裤吗,兜一兜。”

“兜个狗屁!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去实验室的话,指不定天天炸大楼!”

两人一起看着他。丘平用最真诚的语气说:“我真的做不了研究,要不你们来研究研究我,看我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辛师姐说:“你确实有点不同了。”

丘平死命点头。她仔细端详他,最后下结论,“你瘦了,多吃点肉。”

丘平决意抗争到底。他不能成为嘎乐,也无法成为嘎乐。从那天起他拒绝任何肉食,宣布吃素。他不肯再学习走路,脚着地都很勉强。

雷狗也固执起来了,给他拿来了一堆大学化学试卷,让他好好学习,唤起记忆。丘平懒懒地朗读道:“100克铁粉在25度溶于盐酸生成氯化亚铁,这个反应在烧瓶中发生,或者在密闭贮存瓶中发生,哪个发热更多?”

雷狗:“我猜烧瓶。”

“我也是。试卷可以猜,你想如果在实验室操作错了有什么后果?”

雷狗笑:“最多没了另一只脚。”

丘平怒道:“你问我一个铁粉能促进多少销量,我可以给你做个PPT解释内容怎样换流量,流量怎样换销量。我们这行就不会把铁粉放杯里烧!”

“很好笑。”

丘平决定不再跟雷狗说话。连着几天,雷狗无论怎样哄他、逗他、气他,他都不言不动,吃最少的饭,摆最冷的脸。雷狗束手无策,最后护工周大娘看不过去了,对雷狗说:“瘫床的病人,脾气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着劲讨好你,坏的时候啊,你越是低声下气,他越蹬鼻子上脸。不理他就好了,你这几天别来了,等他自己缓过来。”

雷狗暗暗摇头,心知这不是闹脾气的问题。嘎乐整个人就跟中邪一样,把自己当成了樊丘平。他琢磨这属于情伤,因为太想念樊丘平而走火入魔。要解开这个,他倒是有办法。

雷狗有五天没露面,丘平寝食难安,只觉时间像拉面一样,被拉长、拉长,忽地折成麻花,又被拉长、拉长。最后厨师手一甩,把面条甩进热锅里翻滚。丘平身不由己,感到随时被煮熟的恐怖感。

在困倦中,他迷迷糊糊地感到眼前有什么白色物体在动,并且闻到烟熏火燎的味道。现在是半夜两点或三点,灯光熄灭了大半,病房其他人都睡着了。丘平定睛看——拉面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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