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院在哪一边(219)

作者:安尼玛 阅读记录

村里出现第一例公开的确诊时,大家也很紧张。但过了五天,此人就生龙活虎从澡堂出来了,看样子非但不像网上说的可怕,据本人供词,他的丁丁也没缩小。

这大大振奋人心,当天就有人放鞭炮,提前过年。

嘎乐被当成新偶像,方相氏的行情走低,大家都想,神是要拜拜的,不过真要度过难关,还是得靠试纸和布洛芬。吴郎中也没那么受欢迎了,中药大家吃归吃,理性里也知道药效有限。

情势暂且维持脆弱平衡。

朗言准备要走。雷狗和丘平给他送别,做了一顿盛宴。他们订了一百个大闸蟹,密云水库弄来大鲶鱼,和粉条豆腐炖一大锅。炸的丸子、蒸的扣肉,盒马买来的波士顿大龙虾,用水煮着吃。

众人聚在起居室里,啤酒红酒清酒黄酒,堆满了餐柜。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落幕”,各种各样的结束和离别,已经不能用难过去缓解了。不如好好吃一顿,喝个畅快淋漓。

这是11月中旬,延庆下了两场雪,气温降到了零度。炉火点起来了,橙黄色的火光、红色的熟蟹、人的笑颜,交织成岁末才有的节庆气氛。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麻殷尤其醉,抱着丘平说个不停。丘平知道他不痛快,而这不痛快完全没有宣泄的对象。麻殷不屑于去恨老朱和孔骏,也怪不到村民或嘎乐头上——更大的东西,恨也没用。说到底这是个没有对手的战争。

而谁不是这样呢?

他们只好把这情绪变成爱。一桌的人,从来没那么亲密过,大家掏心窝子地说话,并且由心感到活着太美了,这样喝下去,太阳不升起来也无所谓。

月上中天,嘎乐抱着雷狗的肩膀,一起走去院子呼吸新鲜空气。两人裹着厚厚的棉衣,踏出室外,冷空气钻进每个缝隙,脸都冻麻了。嘎乐从口袋掏出烟,给雷狗让一根。

“不抽。”

嘎乐不依,自作主张地在自己嘴里点燃了烟,塞给雷狗。雷狗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烟瘾?”

“我没有烟瘾。从客人那儿借的,就两根,省着点儿抽。”

雷狗笑了起来:“顺的还是借的?有一回你去我宿舍,从老童那儿偷了一包烟,把我拉去体育馆抽了一整晚。”

“我记得。我跟你出柜了嘛,我第一回跟人出柜,也是最后一回。”

“那天丘平摊上了事儿,你心里不痛快。”

烟圈从口里吐出,在黑暗里如雾如魂。雷狗听说烟要吸进肺里才叫正经抽烟,他试了试,只觉喉咙干热,这感觉一点都不愉快。

嘎乐在一边掰着手指数:“我们球队这帮男的,老童、阿益、大果、全儿、刘礤礤、宾子、小峰儿,个个都瘾大,除了我俩不抽。”

“他妈更衣室全是烟头,地垫上烫出十几个洞,排球那帮人天天在那儿骂街。”

“又不只是我们抽,篮球队才是大烟囱,‘黄赌毒’俱全。”

雷狗和嘎乐畅怀大笑,那时芝麻般的小事,现今依然历历在目;而惊涛骇浪的大事儿却遥远之极,模模糊糊。两人不知今日何日,都有点想不起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月亮。

天地澄清,嘎乐抬起脑袋,凝视着天空的光和晕,月亮也是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徒劳地在夜空中发光?渐渐地,他想起来一点事了,他想到人会描述月亮,都因为别离和重聚。

“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允许我来圣母院,你知道我想追回丘平。”

“圣母院不是我的,我拦不住你。”

“那你有信心留住丘平?”

雷狗猛吸一口烟,这次焦味自然顺进了气管里,又被呼了出来。人的感受变得沉静而迟钝,烟是好的,能把烦恼摊成稀薄的一片。

“什么意思,你要带走丘平?”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想起很久没去郊区农家乐吃饭了。以前农家乐很实在,老几样是炖水库鱼,各种炖肉炸丸子,还有专门吃牛头的,大牛头直接摆桌上,很有蛮荒边野的粗粝豪迈。村民自己点的豆腐也印象鲜明,南方做豆腐用石膏,北方用卤水,虽然吃不惯,但喜欢那新鲜质朴的做菜方式。

也喜欢炸花椒芽,有点花椒味而不冲不麻,很香。凉菜大碟大碟地上,通常是免费的配菜,调料无非酱油盐糖醋辣椒油,差不多一个味儿,也没说哪一家比较好吃。

主要还是晒太阳,印象中郊区天空比较澄清,太阳晒到身上就是晒到身上了,特别清晰地感到脚在大地脑袋向天。

第92章 镇妖塔

嘎乐:“那还用说,我迟早要回美国。”

雷狗不做声。嘎乐手臂贴着雷狗的手肘:“丘平不舍得你。你对他好,他觉得欠你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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