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跟着我(53)

作者:十六春令 阅读记录

“怎么会。”

“让您受累啦。”

“我可不累,菜都是安浔洗了切好的,我就炒一下,算是参与进来了。”

闫贺安本来还想问问需不需要打下手,被安浔一把拽着按在了小凳子上。

“你歇会儿,吃。”

安浔言简意赅。

得。

也对,客套来客套去的,不如放轻松点儿,大家都舒服。

又不是外人,干嘛那么紧绷。

闫贺安不客气地抄起筷子,尝了一口菠菜拌粉丝。

“嗯,香。你调的?”

安浔吃了颗花生米:“我妈调的。”

“可以开店了这水平。”闫贺安夸人不要钱。

这也好吃,那也好吃。

也就不好不坏的味道吧,让闫贺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吃一口恨不能多活好几年。

安浔听他在这扯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脸上却泛起点笑意。

他递给闫贺安一个月饼:“今天吃了没?”

“没,想着晚上跟你一块儿吃。”闫贺安接过来正反看了看,“什么馅儿的啊?”

“不知道,随机。”安浔看都不看,直接撕开一个包装,干脆地咬了一口。“就当拆盲盒。”

他吃着个莲蓉的,微微皱了皱脸。

闫贺安也挺新鲜,直截了当地撕开,也尝了一口。

唔,蛋黄的。

“这哪儿买的啊,跟吃过的味道不太一样。”闫贺安仔细品了品味儿,挺有特点的。

安浔朝厨房抬了抬下巴:“我妈自己包的。从网上买的包装纸。”

他本来说直接吃不就得了,文静雅说得挨个单独包装一下,吃的是个仪式感。

闫贺安头一次吃到自己专门做的月饼,不由得特新鲜地反复研究看了看,后悔刚才直接下口咬了,现在形状和图案有点儿不全了。

“还有吗,我想再拆一个。”闫贺安想看看每个有什么不一样。

“有。”安浔干脆把装月饼的小盒子拿过来,直接把盒子搁到闫贺安跟前,“一共这么多,你要喜欢吃可以都拿走。”

他妈光喜欢做,吃得不多。

安浔不爱吃甜的。

每年都会剩下一些吃不了,最后送同事。

闫贺安看看文静雅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这不好吧?阿姨辛苦做的我都给拿走,你们吃啥?”

“每年都做。”安浔摇摇头示意他这根本都不是事儿,“我妈肯定同意,你放心。”

“那我给你们留几个,剩下的我就都拿回家了。”闫贺安的快乐来得特别简单,他现在感觉跟刚做完云霄飞车似的,特兴奋。

安浔不是很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眼底泛上来点笑,慢悠悠夹了颗花生米吃。

今年的中秋,对在场的三个人来说,都比往年要热闹。

南方没有暖气这一说,这个天儿正是偏凉的时候,但围坐在桌前的三个人都挺暖烘烘的。

“会喝酒吗?”文静雅倒了一小杯白酒喝,暖胃。她问闫贺安喝不喝。

闫贺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会”还是“不会”。

会是确实会的。

可他就算是千杯不倒,在安浔他妈面前,那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安浔不赞同地看他妈一眼:“就算他平常会偷着喝酒,妈你是不也不应该助长他这种作风?”

“这有什么的……”文静雅小小声嘟囔,“过节嘛,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爷爷就会问我要不要喝一口酒尝尝,辣的我眼泪鼻涕的直流,七大姑八大姨的就都笑话我……”

文静雅笑眯眯的,半晌叹了口气,抿了口白酒撑着脑袋摆手。

“循规蹈矩的小屁孩儿,没劲。”

安浔无言。

最后安浔跟闫贺安都喝了一点点。

确实是一点点,就是个杯子底,氛围到这了,意思意思。

俩人都离成年不远了,很快就不会再被任何人看作小孩子。

时光在临近十八岁的那段时间里,总是快得像按了快进键。

流逝的速度比雪花在掌心融化还要令人措手不及。

文静雅本来就是很容易念念叨叨的人,喝了点酒微醺后很是放松惬意,就开始恍恍惚惚地碎碎念。

“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啊。”

“想做的事都勇敢去做,不要像我一样,留下太多遗憾了。”

犹豫着留给以后去达成的心愿,最后的结局都是就这样不了了之。

最后连遗憾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就意味着青春彻底终结。

要珍惜好时光啊。

闫贺安下意识看了眼安浔,文静雅淡淡地眯起眼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托着下巴闭着眼浅浅笑起来。

正是最好的年纪。

第34章

文静雅酒量也就那样, 十年前喝啤的还能喝三四瓶,现在喝两瓶就开始嚷嚷我没醉,陈述事实跟她说一句“妈你醉了”, 她就跟自尊心受到伤害一样立马急眼。

喝啤的酒量退化了, 喝白的十年如一日的菜。

说话都大舌头。

两小盅白的下去,文静雅醉的找不着北, 迷迷糊糊困劲上来,让安浔招待闫贺安再继续吃, 她回屋睡觉去了。

“还吃吗?”安浔用筷子尖点点盘子边儿。

“要吃你吃。”闫贺安托着下巴, 放松地眯缝着眼:“我再吃真成猪了。”

安浔把几盘菜往厨房桌面上一放,厨房里开着窗户温度低,剩菜不放冰箱也不会坏。

家里空间太小, 文静雅在屋里头睡觉,虽然关着门,但隔音效果也不怎么样,安浔给闫贺安使了个眼色, 从桌上拿了包炒瓜子,悄声一前一后出了门。

俩人一人抓了把瓜子, 在坡道桥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吹风。

中秋节这种团聚的日子, 安浔他爸依然没见着人。平时安浔只联系他妈, 闫贺安心里多少有点数, 有猜测也不会问出口。

就像安浔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中秋不回家。

“我爸是个好人。”

安浔半仰着头, 很平淡地陈述。

“一个不讨喜还有点让人想恨他的好人。”

挺奇怪的, 大概是喝了点白酒, 大概是晚风吹得有些透心凉, 大概是彻底放松的时候,那点儿平时被刻意忽略的想念冒出来, 压制不住。

总之他把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的事,就这么随口说给闫贺安听。

“他救人死的。”

“一个小孩掉水里了,风浪大卷走就是一瞬间的事。小孩父母没跳下去,他跳下去了。”

“后来听在场围观的人说,他想都没想。”

闫贺安抿唇。

他没打断安浔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知道安浔不需要。

他只是想找个人说一说。

压在心里太久了的东西,快要发霉了的时候,总要拿出来抖抖灰尘,晒晒太阳。

这样才好继续往前走。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都是一天天慢慢度过的,但回想总结的时候,也就只有寥寥几句话好概括。

安浔他爸的名字可以说人如其名。

安诠德,寓意字面上就能看得出来,爷爷奶奶希望他能拥有全部的美德,做个有文化品行端正的人。

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爷爷奶奶都是老实人,教出来的儿子也是老实人。

安诠德聪明,成绩好,没上过任何补习班,从小城市考到了大城市。

更好的学校学费贵,他念的那所给奖学金,以超过一本线许多的分数念了个不知名的二本。

平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安诠德喜欢小孩子,就考了教师资格证,去当了小学老师。

教小学生是外人听来最没“含金量”的,待遇最一般,还最累。

跟小孩儿沟通需要耐心,这年头一个不留神处理不当,还会被家长敲锣打鼓大吵大闹地找上门。

不论到底是谁的问题,最后当班主任的安诠德都要吃一顿痛骂,受处分不说,年终奖还有绩效什么的,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一年,说没就没了。

安诠德就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所有老师里面他最认真负责,负责的过了头了,导致比别人累得多却没换来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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