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降落(25)

作者:二环北路 阅读记录

“抓过了,”孩子爸爸得意地答道,“他拿了一副听诊器。”

“恭喜恭喜!”江听然赶忙喝彩,“这是要继承你们的衣钵了。”

这时孩子的爷爷奶奶也过来了,争着要帮沈晓庄抱儿子。

宋喻明见状便不打扰了,说了声回头见,和江听然去找酒桌。

入座后,江听然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感慨道:“晓庄姐真是人生赢家啊,工作事业家庭孩子一样都没落下。”

沈晓庄的老公也是医生,两人还是大学同学。据说刚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到现在双双事业有成,情感也很稳定。

相比之下,像他们这些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把恋爱谈得一团糟的大老爷们,实在是形惭自愧。

酒过三巡,客人们陆续离开了。宋喻明见沈晓庄空下来了,悄悄溜过去:“晓庄姐,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沈晓庄放下酒杯,笑盈盈抬头:“怎么了?”

“方便出去说吗?”

“当然。”沈晓庄点头,和老公打了声招呼,跟着宋喻明出去了。

走廊里的空调开得不凉快,空气有些闷热。宋喻明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在这么忙的时候打扰你。”

“没事,你说吧。”沈晓庄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宋喻明见状便直奔主题:“其实我是想问下程向黎的事。前几天和他聊天,感觉他的状态很差,好像有个朋友出意外去世了。”

“是吗?”沈晓庄微皱起眉,“没听他和我提过。”

“你们平时来往多吗?”

“不多,但我们认识很久了,如果真出了这种事情,他肯定会和我说。”

“认识很久?”宋喻明还不知道他们有这一层关系。

“是啊,我们是差不多时间进公司的,认识都快十年了。但是后来他家里出了点事,就申请回广州工作了,直到今年才回来。”

“程向黎他……”宋喻明问到一半有些犹豫,不知道以什么立场打听他的私事。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老一批的员工都知道他家的事,你别说出去就行。”沈晓庄给他找了台阶下,“他妈妈那一阵子要做手术,家里没人照顾,程向黎就回去了。”

“不是还有他爸吗?”

“他爸……”沈晓庄沉默了一阵,“好像很早就牺牲了,我听方部长提过一次。”

“不会吧?”宋喻明失声感叹,完全没法把程向黎的性格和一个破碎的家庭联系在一起。

而且牺牲这个词,根据宋喻明有限的中文知识,应该是指很伟大的人物。

三十多岁、烧伤、残疾——想起他跟自己描述的病人,难道程向黎一直挂在嘴边的“朋友”,就是他去世已久的父亲?

“晓庄姐,你快把程向黎的微信推给我。”一时间,宋喻明的语气有些急促。

“你们还没加好友?”

“之前都是电话聊的。”

手机震了一下,沈晓庄把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程向黎的微信头像是一只云朵形状的小狗,看光线应该是早晨拍的,用线条描出了小狗的轮廓、眼睛和爪子,昂首望向远方的日出,很贴合他的名字。

“头像倒是挺可爱的。”宋喻明点开名片,给他发去了验证消息。

“是啊,用了很多年了,一直没见他换过。”沈晓庄补充道。

酒会很快就散场了,下午宋喻明约了江听然打球,爽快地打了一场比赛,直到抢七局才分出胜负。

晚上回家,宋喻明又开始了每天的日常,喂猫、看书、写论文,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一直等到临睡前,程向黎还是没有通过他的申请。

已经过去十小时了,就算是飞横跨半个地球的城市,中途也会休息看手机吧?

宋喻明关掉了卧室的灯,不甘心地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空调风不疾不徐地吹着,达克轻叫了几声,钻进自己的小窝里,呼呼大睡起来。

这些细小的声音,宋喻明每天都会听着入睡。但今天心里有事,宋喻明翻来覆去,感觉特别介意。

毫无疑问,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在这件事里,宋喻明都没有做好相应的角色。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委屈。

明明是程向黎骗人在先,用“我朋友”这种词来迷惑自己,到头来却要自己劳心费神地道歉。

不过谁都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有等来程向黎的好友申请,一场重大的事故就先降临在了申城。

翌日下午四时许,市急救中心的电话打破了龙江医院繁忙有序的工作。

申宁高速出口,一辆槽罐车撞上护栏后解体爆炸,不到两分钟时间,液化气与氧气混合,火势蔓延到了附近的民房和工厂,引发了严重的二次灾害。

作者有话说:

我出去度假了,这章先发了~

第21章 从天而降

消息很快从高速公路口传到了各救援单位,警笛声响彻了半座城市。

崔鹏涛出差了,其他几位主任都在手术室里。宋喻明接到电话后,立刻带着科室里剩下的医生,赶去急诊帮忙。

跑到急诊一楼时,迎面推进来一辆担架车,旁边还有人喊着“这边这边”“快点”。宋喻明见状立刻跑了过去,帮忙扣住了呼吸球囊的面罩。

“什么情况?”

“伤者受到爆炸冲击,左胸、后背烧伤,呼吸困难,意识模糊,血压60,脉搏120。左侧呼吸音低,判断有张力性气胸,已经做了穿刺减压。”

宋喻明捏了下呼吸球:“呼吸阻力很大,应该还有呼吸道灼伤。”

车推到急诊后,众人合力将他抬过床,宋喻明剪开他身上的衣服,用手电照了下喉咙:“20%甘露醇125毫升快速静滴,准备床旁胸片。先开气管,通知胸外科做开胸准备。”

围在床边的人立刻分工动了起来。杭文宣拿来了需要的手术包,宋喻明快速地消毒,将洞巾铺到患者颈部涂抹碘伏,另一只手固定住甲状软骨,切开皮肤,把刀柄伸进去转了半圈,插入导管。

做环甲膜切开时,宋喻明注意到患者左胸饱胀,又进行了叩诊和听诊,确认症状仍然存在。

“接下来做胸腔闭式引流,”宋喻明摘下听诊器挂回脖子上,“帮我把患者的手臂……”

话音未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尖锐的嘀声打破了床前的平静。宋喻明扭头扫了一眼,立刻扑倒床前:“更正,心肺复苏,准备除颤。”

杭文萱接过除颤仪,配合护士涂膏,宋喻明则在病床的另一侧进行胸外按压。

随着机器的运作,电极板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两百、两百五十、三百焦……杭文萱和宋喻明交替着除颤和按压的流程,然而还是没有稳定住血压和心率,病人的情况急转直下,仪器发出了最后的警报。

杭文萱怔怔地问道:“怎么办?”

宋喻明抬起满是汗水的脸:“你来按,我给他引流。”

转身瞬间,腹部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抽痛,宋喻明吸了口气,摸着患者伤侧的肋骨,标记了切口的位置。

针头扎进去后,吸出了一部分淡粉色泡沫,宋喻明确认位置正确,切开标记位置,持止血钳把引流管放进去。

“水封瓶接好了。”

宋喻明松开管口的止血钳,借助机械通气,吸出患者胸腔里的气体。

一批又一批的伤员相继送来,其他科室的医生纷纷过来帮忙。但是经过几轮抢救,他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吴梅抽空过来询问情况:“多久了?”

宋喻明还在做胸外按压,闻言扫了眼时间:“四十二分钟。”

“中途有过心脏活动吗?”

杭文萱看着心电监护仪,摇了摇头。

“宣布死亡吧。”吴梅平静地提醒道,“把床位留给更需要的人。”

宋喻明咽了口唾沫,不甘心地停下了动作:“死亡时间下午5点52分,死因为呼吸衰竭。确认身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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