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死法(32)

作者:小吉安 阅读记录

好叭,字是很好看。

那又怎么样嘛。

晚上小班提前开课,物理老头说每周的物理小班增加一节,以备战年底的物理竞赛。叶子华选的生物,匡宁又直接被竞赛队的教练抓走了,明扬嘟囔两句,开皇恩地在教室门口等人。

“怎么了少爷?”沈家骏路过时拍了拍他,“走了。”

“干嘛给他们抄卷子啊。”明扬没动,僵在原地怒等安慰。

这话说得实在无厘头,且傍晚了谁还记得下午的事。沈家骏懵了半晌,这才记起那张化学课代表立大功的化学试卷。第六节课一下,老师还真来教室收卷子了。

本以为哀号遍野,哪料个个都笑得十分阴险。

“太多人围着你,不爽。”沈家骏实话实说。

“啊?”明扬傻住。

“这答案咋样啊少爷?”沈家骏无奈地问。

“行……行,”这小子要么不走,要么直接走得起飞,“去上课去上课。”

倒不是调侃,他还真的是个少爷。

前几天去碧波庭吃蟹,明扬被鸽子奶奶骂得要死。他以为只有中间那壳的蟹黄能吃,其余的打算直接往桌上扔。还是沈家骏把餐盘上乱拆的蟹腿拿过来,掰开关节,告诉他里面都是肉。

“这蟹大,肉足,掰开关节肉就会跟着出来,不要用蛮力,”沈家骏一边给尹知温开蟹壳一边说,“你感受到老太婆杀人的视线了吗?”

“说谁老太婆?!”鸽子奶奶在桌子另一头瞪眼。

沈家骏经常在家吃蟹,沈佳欢没上大学之前,喜欢买来自己处理。她解压的方式很离奇,要么是窝在房间里看各类少女动漫,要么是处理一些顺序井然的东西,例如春季的压花书签,夏季的口味龙虾,秋冬的螃蟹,以及全年无休止有空就编的四方绳结。

弟弟更全能一点,他在乡下爱杀鳝鱼。

“那是蟹膏,喝掉,”鸽子奶奶瞅见尹知温略微迟疑的神情,“你俩这牙口比我七老八十的还不如。”

“你才六十。”明扬纠正。

“别让我看见你铺张浪费。”鸽子奶奶哼气。

看得出来,明扬经常出入碧波庭,甚至能指认前厅里哪一个是大堂经理。他从来不提家里的事——这种受欢迎程度,多少该听说一些的。但匡宁绝口不提,明扬也从不显山露水。哪怕在学校,也没有任何有关家境的传闻。

至于父母,那更是连家长会都没来过。

鬼屋教学楼一如既往的阴森,明扬每次进门都下意识打哆嗦。他唧唧歪歪地往教室走,回头一看沈家骏不在,吓得在楼梯口狂转圈圈。

“沈家骏?”

“嗯?”男生正在和高一的同学打招呼,“怎么了?”

“人呢说不见就不见的!”明扬提高音量喊,“有你这样的吗?!”

“有灯的啊,”沈家骏真没想到暗恋对象如此憨批,“刚不是咱们高一的同学吗。你看不见啊?”

“……就看不见了怎么着吧,”明扬怪天怪地不怪自己,说不过就耍赖皮,“烦死了你。”

“嗯,”沈家骏笑得纵容,“我知道。”

物理老头也不太喜欢这地,每次讲课之前鬼扯一通教学楼风水差,抱怨完了才记起来我还在上课。今天他来之前开了会,课都上一半了,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地说:“噢,噢,我记起来了。”

底下的学生就跟他开会的状态差不多。

想睡,但灵魂还在硬撑。

“说是物理初赛提前到运动会前,”赵老师拿着粉笔想了想,“姑且还算重要,是很多提前批的入场券。”

多数学生对提前批没概念,昏昏欲睡的脑袋险些往桌子上栽。大概是气氛过于无精打采,明扬也跟着低下头,对着卷子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沈家骏老神在在地摇着腿,听没听课不知道,耳机线倒是藏得很好。

“听什么呢?”明扬低声问。

“日文歌。”沈家骏左手改了题。

“我说歌名。”

“初恋。”

“……是我知道的那个八几年的歌吗?”

“嗯,”沈家骏想得牙痒,“我听这种歌的时候你一定要闭上嘴。”

“为啥?”明扬心说你上课都没理我尽听那破歌,没发脾气算不错了,“为啥不让我说话?”

“因为在上课!”

赵老师连喊三次明扬没人应,气急败坏地甩来一根粉笔:“好你个明扬啊,满分卷子就这么嚣张是吧!我刚说什么了?!”

“物理竞赛在运动会前?”明扬揪住沈家骏的大腿。

“那是上上上句!”赵老师骂骂咧咧,“你这回要是没拿奖,我真有你好看的!”

大学通用的竞赛科目有两个,数学和物理。至于英语生物化学,都只在个别大学的个别专业适用,奖项通用性没那么高。年底的竞赛学校一直很重视,初赛保底省奖,进入复赛后分数有三个区段,最低省一,其次华中赛区奖,最高的梯队跟国奖挂钩。

一般这次比完,暑期夏令营的门票就拿到了。

“所以说麻烦啊,”沈家骏依旧摇着腿,压根没注意到逐渐变认真的教室氛围,“那个夏令营究竟能干嘛?”

“高考加分吧,”明扬被老师看着,不敢做大动作,“或者过一本线就能填提前批?”

这些事沈家骏都无所谓,他发现人好像总有办法活。上高中只是九年义务教育后第一个非义务部分,山里边有多少孩子上到初中就考不上高中了。有钱就有钱地活,没钱就没钱地活,谁知道下一天会发生什么事。

干净宽敞的人行道上走的是人,危险泥泞的乡间小道上走的也是人。

到底有什么区别?

在没遇见明扬之前,沈家骏实在不知道人生也会有高低起伏。哪怕是第一天进城,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反倒觉得老姐很聒噪,适应新环境很麻烦。

夜晚还有蝉鸣,树叶在窗外沙沙作响,同学们又陷入了不同程度的轻度昏迷。

他听着赵老师慷慨陈词,状似不经意地问着新同桌:“然后呢?”

“什么?”明扬揉着眼睛,偷偷擦掉打哈欠的眼泪。

“你,想去哪里?”

第25章 本能

这是个好问题。

明扬还真没有想过。

他的处事原则一直很简单,要跟明帆很近,但不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要经济独立。

要有弟弟不小心出状况也足够支持他的底气。

要过上和父母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些愿望好像都跟他有关系,又好像都跟他没关系。

只不过是没能得到所谓幸福,而被迫如此许愿而已。

“嗯……我想去看雪。”

明扬回答了一个文不对题的答案。

他当然知道沈家骏问的是什么,可他确实答不上来。赵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完全没必要画这么大的滑块,像演舞台剧一样进行着谜之受力分析。粉笔随着龙飞凤舞的笔迹嗒啪嗒地变短,等这么一个区区小题讲完,学生还没弄明白,粉笔先遭不住了。

“冰灾没看够?”身边传来同桌的轻声问询。

“那下的是雪吗?”明扬无语地说,“也就开头几天下的是雪,其余时间完全是下冰雹啊。”

学生时代的记忆总是能轻易用上“转眼”这个词。转眼初一,转眼初二,转眼读到高中。初二那年,好像是刚看完奥运会没多久,整个省份便陷落从未有过的低温里。

在南方城市,据说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冬天。

因为天气过于反常,南方大部分地区都没能及时反应。水管冻裂,车辆追尾,交通瘫痪,祸不单行。想要用烤火炉,城市电网却达不到供应需求。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冷,很纯粹的冷。

当年甚至有同年级的学生在回家途中遭遇冰雹天,没带伞,当场给迷迷瞪瞪地砸进医院。

“冰灾的时候说是下雪吧,其实还蛮脏的,”明扬回忆起来,“我想看一次能在手里搓成团的雪,纯白色的,然后放回家里看它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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