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祁周翻出手机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打在输入盘中的字删删减减，原本气愤的一长段话语，却在发送出去那一刻，变成了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为什么？]

十分钟过去后，没有回复。

以前他只要发出，哪怕是一条消息，季湛盛都会秒回，但这一次他拿着手机，等了一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祁周休了一天假，把自己锁在出租屋内，待了一天。

他不服气的又发了一条消息，[你是故意的，为什么要那样做？]

依旧没有回复。

他看着干净的对话框，像是赌气一般发送消息，[是为了惩罚我？]

可越是没有回应，祁周的心里就越是焦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季湛盛鱼死网破，只会让他陷入困境。

与此同时，即将熄灭的手机屏突然闪了起来，祁周看着弹出的来电联系人：祁郁北。

在片刻犹豫之后，他接通了电话。

“哥，”电话那头的声音，气息并不稳定，祁郁北深呼了一口气，难以遮掩哽咽的气息，“妈死了。”

……

一切转变都发生得太过快。

祁周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甚至没有来得及看看陈阿姨的尸体，只看见走廊上埋头掩面的祁郁北，他的身躯微微发颤，脆弱又无助。

他放缓了脚步走上前，沉闷的心情，连带着声音微涩，“小北，人要向前看，陈阿姨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听闻声响，祁郁北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祁周的眸中含着泪水，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样，“哥，我们再也没有妈了，什么都没有了。”

祁周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所以他只能压制住低落，说出一句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陈园死了，死前也没能看他重振祁越的辉煌……是带着遗憾离去的。

下葬的那天，除了举办仪式的人，家属只有祁周和祁郁北两人。

他们站在立碑前，看着碑上贴着的照片，久久未有言语。

祁郁北将手中的一捧菊花，轻轻地放置在了立碑之前。

碑位和下葬费都一笔不小的费用，祁周为了填补上这块漏洞，忙了好一段时间，当钱赚得差不多时——

祁郁北却道：“哥，那些钱都被季同学付过了。”

得知这条消息后，祁周愣是失眠了一个晚上没有睡着，他想不通，季湛盛究竟为什么在耍了他后，又帮助他。

或许，季湛盛对他还有意思，不然为什么会大费周章的做这些。

即便是他实在不喜欢季湛盛，可是知恩图报，祁周还是决定当面和季湛盛说清楚一切，好点。

两人竟然要断就断得干净些。

可是，当祁周真的到了季湛盛的别墅前，打开门走出来的却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一脸懵懂的看着祁周，询问着他要找谁。

“季湛盛。”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了？”

“这里之前住着一个alpha，长得很帅，你们真的没有印象？”

祁周对于这一块地绝对熟悉，他又怎么可能找错，正当他打算再次询问时，得到了回应。

“你说的不会是前房东吧？”夫妇中的omega若有所思道：“之前他是住在这里，可后来我们交易成功后，他就把房子卖给我们，自己出国了。”

“他出国了？”

这是祁周从未想过的结果，回归的路途上，他再次点开了那个微信聊天框，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思绪混乱如麻，季湛盛这分明是在躲他，他就有那么讨厌？甚至不惜让他立即出售两人待过的别墅后，又飞出国。

闹掰了三个星期，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祁周到此刻都记忆犹新。

尤其是那句——“再也不会和你有任何瓜葛。”

至少这点，季湛盛做得很好。

第72章 “陪我下地狱。”

“祁周，凌初这段时间非说要见你，跟发了疯似的，到处乱摔东西，昨晚打了镇定剂才睡着，你今天有空吗，过来看看他吧。”

祁周沉默了片刻后，才淡淡的回应道：“我知道了。”

“行，”电话那头陈渊景又道：“你到了直接上来吧，我们就在住院部的705号房，我暂时离不开。”

“好。”

“那就先挂了。”

祁周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不仅陷入了思绪中，曾经他和陈渊景无话不谈，但自从凌初住院后，他们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

一个为了生存，一个为了照顾病患。

刚好今天是发薪日，下班了可以去看一下凌初。

只是等他真的到达了住院部的病号房前，却没有丝毫勇气推开房门。

距离凌初醒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又无数次机会看望，但都没有一次是真正走进去过，始终不知道如何面对凌初。

“为什么不进去。”

祁周再次回过神时，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细腻的声音，他回过身时，才发现不是别人，就是他要看望的凌初。

凌初面色病态地苍白，脸上却挂着一丝微微地笑，“是怕我吃了你吗？”

“不是，”祁周瞥向别处，立即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发现忘记买水果了。”

“说谎，”凌初淡淡地拆穿，道：“祁周，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还是没有变，一说谎眼神就会缥缈。”

祁周有几分尴尬，最后才不好意思道：“抱歉。”

“噗——”

凌初微微勾唇，竟被他一系列的反应逗的笑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平淡，说话的逻辑也很清晰，并没有到陈渊景所说的那种癫狂。

这不禁让祁周愣神。

“行了，先进去吧，”凌初一声提醒，祁周也跟着上前。

凌初上了病床，而祁周只是坐在病床前的座椅上，沉默了一会儿，祁周看了周遭一遍，找话题道：“陈渊景呢？”

“他去买中餐了，应该等一会就回来了。”

窗外的阳光微微照射进入房间，洒落在凌初蓝杠病服上，祁周这才发现凌初瘦了很多，病服穿在他身上还显得大了几码的样子。

而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却将那些标记的疤痕露出稍许。

祁周捏紧了手指，刚打算撇开眸光时——

凌初却及时的伸手将病服的扣子扣了起来，他干咳了两声后，“刚刚有些热，没有注意……这些疤痕看起来，是不是很吓人？”

“没有，”祁周用着安慰的口吻道：“你的皮肤白。”

但他又怎么会忘记，那次在废弃钢厂里，凌初向他露出的那些伤疤，一个omega身体上却全是alpha留下的强制伤痕。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本该在这个时间明媚绽放的omega，却因为他的贪玩，卷入了那次事件。

或许……早就应该和季湛盛分开了。

“其实我很喜欢你。”

祁周愣神中回眸，懵懂的与凌初对视，脑子里更是一片雾水。

“祁周，”凌初面上依旧带着那一份缓和的微笑，“即便到了现在，我也还是喜欢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祁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睫毛颤了颤，他以为凌初至少应该会恨他，就算不恨，也不会想再看见自己。

但凌初见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笑得反而更加明媚灿烂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祁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凌初，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朋友吗？”凌初好似故意道：“但我可听陈渊景说，你以前承认过——你喜欢我。”

“以前……”祁周顿了顿，最终还是道：“我确实说过，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一场游戏，就算以前我对你有感觉，那也只是那段时间，现在我们只是朋友。”

他解释完后，凌初却更加有了信心。

“竟然你说以前有感觉，那我们试一试也无妨，更何况你和季湛盛不是也分开了，你还没有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