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恼地捶头。自己这段时间是疯了不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真该去医院精神科看看了。

第29章

下午, 池衡接到他妈叶女士的电话，叶清素找他要地址，池衡皮薄, 不想让他爸妈来片场，觉得尴尬。叶清素直白道：“其实我已经找过你陈鹃阿姨了。”

池衡：“？”

“她给了我地址。”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叶清素理所当然道：“给你一点作为儿子的参与感。”

扯淡呢。

池衡敷衍道：“哇，参与感真的好强啊。”

叶清素在电话那头温和地笑：“放心吧，爸妈不会打扰你的。我和陈鹃好久没见了, 和她聊会天。你和爸爸就在车里等我们。不会让你尴尬的。”

被戳穿心事, 池衡装作听不懂：“妈你说什么呢, 你这么漂亮的仙女来为我探班, 我怎么会尴尬，儿子我倍感荣幸啊。”

池卫岽冷声道：“花言巧语。”

原来开了扬声器。

池衡道：“我对一般人可不这么说，字字发自内心肺腑之言，难道爸你认为妈不好看？”

池卫岽：“……”

被儿子摆了一道, 池卫岽镇定地说：“挂了。”

不等池衡继续喋喋不休, 池卫岽从容不迫地挂断电话。

叶清素来的时候很低调，池衡刚和俞则临拍完年段大会的戏，俞则临饰演的陈霄刚在讲台上演讲完优秀代表致词，池衡饰演的张淮因为在台下窃窃私语过于嚣张，被段长点名批评罚站，甚至让张淮下课后打电话给父母，把家长请来。

这场戏, 叶清素站在一旁观看。她弯弯眉, 笑得慈爱。

叶清素和池卫岽是青梅竹马走在一起, 从小养尊处优, 不骄不躁，养成了乖张小姐的性格, 也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婚后头胎生了池冧，池冧从小就乖，很少哭，像个小大人。叶清素一直很放心。直到池衡出生，她原以为池衡和池冧一样，都是让人省心的孩子。因为忙着自己服装事业的原因，池衡的童年几乎只有池冧的影子。等到叶清素从事业里抽身，池衡已经成为了让各大老师头疼的孩子。

很多人曾同叶清素说，池衡性格太闹，不如池冧有天赋，最好是把重心放在池冧身上。

叶清素没有这样做。

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历尽艰辛剩下的宝贝。

她无法做到对‘好孩子’偏爱，对‘坏孩子’冷眼相待。她所受的教育，并不以成绩区分好坏。

因为常年缺少父母的关怀，池衡一开始是别扭的。叶清素对他好一点，池衡的耳朵就红了一大片，就算不想读书，也会拼命看下去。虽说花钱大手大脚，但每逢遇节日，只有他记得给大家买礼物。

她的池衡没有长坏，依旧是小时候扒着她的小腿叫‘妈妈不要去上班’的小哭包。

叶清素平静地看着池衡演完这场戏，恍若回到十年前。她第一次以家长的名义被池衡的班主任叫到学校去，池衡是个不爱表达，嘴硬心软的男孩。那天本该是池冧去，他临时有个会，在群里问叶清素和池卫岽谁有空，叶清素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前往学校。

叶清素的印象很深，那天的池衡手抓着衣摆，表情很窘迫，有些不自然。他叫她妈妈，叶清素抱了抱池衡，和他说：“妈妈来了。”

池衡的眼眸一点点亮了起来，熟识他的老师说：“池衡，一见你妈来就这样，挺会装腔啊。”

叶清素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儿子社交能力不错，连老师都能毫无负担的跟他打趣。

导演喊卡，池衡望向叶清素，后者朝他招手。

刚才电话里说的话此刻烟消云散，池衡大步朝叶清素走去，规规矩矩地喊：“妈。”

叶清素笑着说：“怎么连演戏都演差生，跟你一样一样的。”

池衡撇撇嘴，不服气地说：“哪一样了。”

言语中，陈鹃朝叶清素走来，和蔼地唤道：“清素。”

“鹃儿。”叶清素面朝陈鹃，同她抱了下，“前段时间我家小孩让你苦恼了。”

她指的是热搜事件，陈鹃扑哧一声：“哪来的苦恼，衡衡刚好给我带了波热度。”

叶清素不太懂圈内的事情，闻言放松了不少：“那就好，我这一路都在想该怎么面对你，真怕因为这小孩，我们之间的关系淡薄了。”

陈鹃和叶清素大学是一个学校的，并非室友。她们认识和池卫岽一个朋友相关，那时候陈鹃是池卫岽朋友的对象，一来二去大家就互相认识了，叶清素和陈鹃很聊得来，大学四年常常聚在一起，陈鹃当时学的专业不是编导，和叶清素聊天过后，她告诉叶清素自己有这方面的意向。问叶清素愿不愿意当她的女主角，叶清素拒绝了。理由是她没有那方面的天赋，但她愿意投资陈鹃的电影。叶清素的零花钱很多，从小到大，她鲜少花钱，存了不少。陈鹃得了她的帮助，一部电影打响了陈导的名号。

“你别神经。”陈鹃说，“且不说衡衡没惹事，就算他真的惹事，我也只会想着摆事。清素，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叶清素笑了起来：“我开个玩笑。”

池衡站在一旁，听着她们明目张胆说他，面子有些挂不住：“妈，陈姨，我先去换衣服了。”

叶清素嗯了声，“去吧。”她又问陈鹃：“待会一起吃顿饭？”

“晚些吧。”陈鹃说，“你们一家人先聚着，明天你在R城吗？明天晚上我这边收工，咱俩就找家店吃吃饭，聊聊天。”

叶清素原本打算明天回平海，但想了想，这两年因为事业很少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突然想念起当初肆无忌惮，开怀大笑的日子。闻言道：“行，那明天约。”

池衡换好私服，和颜森说了声，“我走了。”

颜森应了句号，池衡抬脚离开。路过俞则临休息室时，池衡下意识往里望了眼，没有人。

去哪了？他不由地想。

池衡返回原路去找叶女士，叶清素和陈鹃还在聊天。池衡默默出了校门，一眼看见他爸。不愧是池总，大排场。来R城吃顿饭也有专车接送。

池卫岽坐在后座，大概是怕池衡找不着他，特地开了一半车窗。

池衡走上前，敲了敲车窗，露出半张脸：“池总，给签个名呗？”

池卫岽瞥了他一眼：“上车。”

池衡心说早知道在这看冷脸，倒不如去听我妈的八卦呢。

来都来了，池衡开了门，坐上车，舒服地眯眼，准备补个眠。

谁料池卫岽并没有让他休息的意思，池卫岽淡道：“最近怎么样？”

“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

池卫岽克制着出口骂他没正行的冲动，“钱够花么？”

“不够，您多给点吧，我在外欠债三千万，他们说一周内还不上钱就把我绑了，手剁了。我哥就成独生子了。”

池卫岽漠道：“剁了吧，顺道把这张嘴给缝了。闹心。”

“不是吧？”池衡睁开眼，“爸，你真舍得啊？”

池卫岽不以为然：“反正我还有个儿子。”

“...我受伤了。”

“怎么了？”叶清素刚到，前面的对话都没听见，落得最后一句话，还以为池衡是在拍戏的时候受伤了，顿时紧张道：“伤哪了？现在去医院看看。”

池衡忙道：“没事妈，我身体没受伤，我是心灵受伤了。”

叶清素：“？”

没等池衡说话，池卫岽便道：“你坐副驾去。”

“...哦。”

池衡麻溜下了车，坐在副驾驶，嘴上还没停：“妈，我爸做人太过分了！”

叶清素好笑道：“怎么了？”

池衡把刚才的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叶清素碰了碰池卫岽：“和小孩说这些干什么。”

池卫岽：“二十六了，不是小孩了。”

池衡得意洋洋地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