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仍在(67)

作者:檐上追云 阅读记录

苏睢未入世前,便是在这里求学隐居。

今日是大皇子门客前来拜访苏睢,请求苏睢入朝辅助他主。

少年书生与谋士手谈,对弈的是手下局,实则为入世后的一场豪赌,求明主。

苏睢仍在考量,情绪复杂却不显于色,在一颗巧妙落子后,苏睢赢了。

他淡然起身,向对面老者躬身行礼:“晚辈略胜一筹,您请。”

只知此行不成,老者怒目愤然离开,苏睢轻笑置之,是为春风拂面,少年恣意。

他在等良主,若只是这般轻慢门客来访,苏睢宁愿不入世。

摄影切近景,摇臂从水面升空,录下悠远空镜。

“卡!”

这场戏算是过了,对手演员和陶承颜一道去看导演监视器的回放。

表演与观看回放,在陶承颜看来,是极快找到表演问题的一种方法,和导演熟络之后,即使某场戏已经过了,仍旧会对他给出指导意见,以激励他下次表演。

在与导演、对手演员的相互反馈中,不止是演技有提升,同时也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承颜的进步很大,我敢保证,这部戏播出之后,一定会让大家刮目相看的,”c组导演裴风鸣看着监控赞叹,情绪拿捏得当,添加了自己设计的小动作辅佐情绪表达,“你学习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商总不早点给你找个老师,白跑几年龙套。”

“我还需要努力,和各位老师比差远了,”陶承颜习惯于自谦,即使知道进步,也要保持好学,“找表演老师是江雨生江导的指点,不然还要继续走弯路。”

“江导啊,”裴风鸣拉长尾音,“据我所知,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说明是你本身优秀,咱们做导演的,虽然现在风气变了,但是还是有质朴的理想,比如谁谁在我导的剧下火了,所以,承颜争取也让我风光风光!”

“承您厚望了,我一定好好演戏!”

《无谋之谋》拆成多线拍摄,根据原创剧本设计,苏睢出山正是秋末初冬,是全剧的开头,黄金第一集,裴风鸣和陶承颜身上都担着重担。

“咱俩好好合作,不要焦虑,让我这个代课老师给张琴交个漂亮差!”裴风鸣在监控器后是严肃、一丝不苟,打了板后,是容易让人亲近的,给陶承颜的鼓励也是最多。

“到时候,先惊艳张老师!”陶承颜笑着答道。

陶承颜在仓镇风景区的拍摄任务只有几天,夜戏很少,且演员和导演配合度高,没什么废戏,今日早早地便收拾下班了。

到临时搭建的化妆板房里拆了一身繁复装扮,套上自己的棉服夹克,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带的衣服薄了,陶承颜出化妆间时冷得一颤,收紧衣服,手在胸前交叉藏在腋下,跺着小碎步往保姆车方向走。

陶承颜小跑了几步,听身后没动静,朝身后看去:“悠悠,奇奇,你俩等啥呢?去车内暖和点。”

悠悠捂脸笑,伸出食指,悄悄地指了指保姆车后。

车后有什么?

陶承颜带着疑惑往那边走。

保姆车停在大道边上,道旁是水杉,脚落在地面上能听到枝条折断的声音。

陶承颜心中有个猜测,左不过唐姐或者末哥。

也许……也许还有……

陶承颜埋头走,压下心中期待。

视野中出现一双皮鞋,那人向陶承颜走近,看清了他穿着一身深色毛呢大衣,再靠近些陶承颜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岑连。

分别快有七个月了。

视频中也有见到,但都不及在现实中看到。

陶承颜抬起头,眼睛弯弯地笑着,全然是兴喜的亮光。

他停在原地,放下交握在胸前的手,垂在身侧,像是在等待什么。

陶承颜轻轻地喊着:“岑哥哥。”

岑连靠近陶承颜,借着大衣的遮挡,牵住了陶承颜的右手,喊:“老板。”

陶承颜仍旧是笑:“哦,我叫错了,是岑保镖先生。”

大道上有穿林而来的风,风声混杂着远处的喧闹声走远,此方天地之中,仿佛只有树下两人。

在陶承颜的身后,湖面上映着大片落日的红霞,小道上是挺拔生长入冬后被染红的水杉林。

岑连心跳剧烈,看着眼前的陶承颜,十分想在一片火红的天地间与他相吻,大拇指在陶承颜手心磨蹭良久,最后只喃喃道:“颜颜。”

陶承颜小声说:“你瘦了,还黑了。”

高原上紫外线强,加之岑连糙没有防护,导致比重逢时还黑了两个度。

“那我养回来,”岑连回,“你也瘦了,头发好短。”

视频里毕竟看得不真切,两相见面,两人眼里都是对对方的关心。

满腔情绪,让他们停在原地,只想一直相视下去。

“等等,我插句话,”悠悠突然蹦过来,伸手隔开两人,“老板!冷啊!去车上,想咋样就咋样,我和奇奇什么都不看。”

陶承颜恍觉,正是因为冷,才跑回保姆车,虽然这会儿右手已经不冷了。

但让悠悠和奇奇干等着吹冷风,后知后觉过意不去:“抱歉,一时搞忘记了,快上车。”

岑连给陶承颜开车门:“我开车吧。”

“欸——不用,”奇奇已经自觉往主驾驶位跑了,“岑老板陪老板吧,我开车!”

奇奇虽然接受岑连是“老板娘”的事实,但他喊不出口,作为一个直男,不太理解,也不愿违背内心观念去称呼一个男性为“老板娘”,所以通通都叫老板吧,反正他是打工人。

隔挡板升起,缀满蓝色星点的后车厢成了独属于有情人的私密空间。

车内供暖尚需时间,陶承颜侧身把左手塞进岑连的大衣口袋里,两人变成了面对面而坐。

从见面开始,陶承颜的眼睛里一直挂着笑,那双明亮的眸子毫无隐藏地表达着喜欢。

为了造型方便,陶承颜的头发剃得很短,看似锋利锐气的发型,在陶承颜身上并未感到强硬,反倒是有种灵动的俏皮,甚是可爱。

“还冷吗?”岑连问。

陶承颜下意识摇头,随即又点头,在岑连的口袋里伸开了左手:“这只手冷。”

岑连拖着箱子上山,在冷风口里站了许久,只有与陶承颜交握的左手是暖和的,这会儿右手还未回暖,倒不及揣在口袋里温暖。

于是岑连隔着衣服,将右手覆盖在陶承颜的左手上,微微握住。

岑连说:“等我手暖和一阵。”

“不要,”声音如同赌气似的,嘟嘟囔囔,陶承颜用打商量的语气,诱惑一般,“伸进来。”

“好。”

岑连的手从口袋外伸进口袋内,盖在陶承颜的手背上,掌心是暖和的,触及的手背是温暖的。

“这次,陪我几天?”陶承颜问。

“一周,”相逢相处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岑连愧疚之心无以加复,甚至不太敢看陶承颜的眼睛,“一周后我回潍城备考。”

“比我想的时间长点,”陶承颜额头靠在岑连胸口上,“以后就在潍城,不走了吧。”

十年前的那场灾祸,让陶承颜对岑连活着这件事尤为在意,会忍不住通过靠近或者期待岑连的靠近来感受他的存在。

重逢时,岑连不敢走近他,他在害怕岑连变心的同时也在生岑连的气,他一直在等岑连主动出现在他身边,像从前一样,在大道上牵手,冷的时候一起将手藏在一人的口袋里。

他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人,害怕岑连受伤、害怕岑连不敢见他。

“不走了,要在潍城待三年。”

岑连没有一天不觉得自己亏欠陶承颜,只有“爱”能做什么,心灵慰藉?天泥之别的存在,让岑连反复地思考,自己能给陶承颜什么,不能让陶承颜在娱乐圈顺风顺水,也不能帮他清理掉网上的黑粉辱骂,能做的只有等着他,陪着他。

甚至陪着他这件事也不能尽善。

陶承颜在岑连胸前“嗯”了一声,像是闻到什么味道,猛吸了几口气:“有香味,你喷香水了?鲜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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