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友?我等分手(116)

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每一回都是这样。因为汪野总是能察觉到,刘聿孤单地站在原地,就是等着人去抱的。

他爱自己的样子,恰恰也是他希望被爱的样子。

他也需要爱,他也想要拥抱。

汪野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份情感流动,所以才这么多次的奔向他。他奔向的不仅是现在的刘教授,也是当年那个骗了自己的高中生,汪野想要用数以千万的选择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我来爱你。

现在换成刘聿有点懵了,但他的手臂会无意识将汪野搂紧。他能够将一个人的潜意识行为模式给学生们讲透,可仍旧分析不出自己的心情。或许在心理学这方面自己并没有什么天赋,向内求病因的路也没有走得很顺。但是在拥抱的这一刻里头,刘聿感受到了充分充盈的满足。

被坚定选择的满足。

“你怎么回来了?”刘聿都不舍得开口,怕打破这一刻的温情。他不知不觉笑了,原来世界上真有另外一股力量帮他抵御侵袭。

“我后悔了。”汪野闷声说,“我不该走,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不管他们怎么样……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好。不管是你的男朋友还是普通朋友我都要在场,我……”

“喂了鱼都告诉你了吧?”刘聿经历了短暂的大脑停转,一下子反应过来。

汪野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想要隐瞒过去。

“你别撒谎,我太了解他,同时我也了解你。我不会怪他的。”刘聿清楚他的担忧,“是不是他告诉你了?”

“是……你千万别怪他,是我一个劲儿问,而且我在问他之前已经自己猜出来了。”汪野好心疼他,“我都知道了,你的病,你家里的事情,你和他是病友……”

“先进来再说吧,我给你倒杯喝的,你休息一下,听我慢慢说。”刘聿也心疼他,跑过来这一路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不短。于是汪野跟随他进了屋,坐在了餐桌旁的木头椅子上。桌上还是那个保温桶,但刘聿根本没有动它的意思。

两杯加热锅的草莓牛奶放在了桌上,刘聿坐在汪野的旁边,体温好似逐渐回暖。他迅速喝了一口,补充糖分,用糖分刺激多巴胺去分泌,好去调整低落的心情。

汪野也喝了一口,陪着他喝。

“是,喂了鱼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和他是病友,我们在同一个病房,一起住了很久。”半晌,刘聿终于开了口。

汪野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不会觉着你怎么样……”

“可是我觉着自己很没有当哥哥的样子。”刘聿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学么?”

汪野摇了摇头。

刘聿又喝了一大口:“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从同事变成了夫妻。在他们的人生当中没有缺陷,事业完美,婚姻完美,包括我这个儿子……在外人眼里也很完美。说句夸张的话,我是他们智商正正得正的结果,继承了他们所有的智慧似的,8岁就学完了小学,然后学初中知识,等到我把高三的知识全部读完,才14岁。”

这一点汪野完全相信,他知道刘聿聪明,但是没想到他这样聪明。

“我是众人口中的小神童,参加过很多比赛,甚至有免考的直通车,15岁上大学一直到研究生。别人都祝贺他们,也祝贺我前途无量,可是我在15岁之前倒下了,一下子就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出现了严重的肢体僵硬。”

汪野的心脏瞬间揪紧了。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癌症,或者什么突然性的渐冻症。我躺在床上,如果没有人喂我吃饭,我就不吃饭,如果你把枕头抽走,我的脖子会悬空,身体没有办法软化。他们带着我求医,最后的结果是……重度抑郁。”刘聿轻轻地说,“是精神疾病,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我的精神已经粉碎了。”

“他们……打你了?是不是虐待了你?”汪野不忍心问,可是又想问。

没想到刘聿却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提供给我非常好的物质生活,各种爱好班,只要我想去上,我也可以去。他们鼓励我交朋友,让我出去玩儿,小学的时候就给我报了很多国际夏令营,让我做一个全面发展的孩子……”

那怎么会这样?汪野不明白。

“但是他们不断地吵架,不断地冷战,从我3、4岁开始记事,我母亲就会跟我说,她是为了我才不离婚。转过头去,我父亲会跟我说,他是为了我才容忍我的母亲。他们把我当作了夫妻感情的垃圾桶,不断拉扯我的阵营,试图让我站到他们的身边去。他们将对对方的不满一股脑儿倒给我,然后转过头再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不是为了你,我们早就离婚了。”

“但是当我一次又一次恳求他们离婚的时候,他们又不离。”

“我就这样,慢慢被他们逼疯了。”

刘聿说得很轻松,轻舟已过万重山,可是他挽起袖口时还是有一丝退缩。和卫乐语差不多的伤疤同样出现在他的手臂内侧,甚至更加密集,更加深刻,汪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在刘聿吃惊且迟疑的目光里将脸贴了上去,磨蹭着那些代表痛苦的疤痕。

作者有话说:

老刘:他可太会哄人了!

第86章 神秘的柜子

刘聿没有推开,也没有理由推开。

他很长时间保持单身,除了天然地不喜欢亲近之外,还有刻意保持的那一份距离感。包括现在,他可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谈天说地,甚至在球场上一较高下,但再多聊聊就不行。

可汪野的接触总能让他察觉到新生活的希望和气息,就好像这伤疤成为了肥沃的土地,开出了生命的花朵。死亡的阴霾已去,活下来果然就有好事发生。

“一定很疼吧!”汪野心痛到头都跟着疼了。

“不疼,我不说谎。”刘聿摇了摇头,不仅是因为伤疤的愈合,而是它们出现的时候并不是以“残忍”为目的,而是“自救”,那是精神里头发出的喊声,是被击穿的承受能力在咆哮。他真的记不起来是什么感觉,别说疼了,那时候甚至是一种放松的庆幸,仿佛看到即将得以解脱。

但现在想起来,又像做梦。

“瞎说吧你,一定非常疼。”可汪野一口咬定,因为他现在很疼,“早知道我那时候就每天一封信了,天天给你写,什么事情都和你说,让你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封新的。”

“你那时候给我写那么多,我也没有体力回复啊。抑郁症会影响身体动力,起初动一下手指都很费劲。”刘聿现在灵活地操纵着手指关节,在汪野的掌心画了一个笑脸图案。

汪野攥紧拳头,把这个可贵的笑脸收藏好。“那你为什么还能和我通信?”

“我和你通信的时候是已经快好了,医生想让我找一个心灵寄托,给自己一个正向的积极反馈。要是我没有之前的科学治疗,那肯定没有后来的联系。我碰到了很多很好的医生护士,他们给了我第二条命,感谢医学。”刘聿和他十指交叉相握,从前的痛苦再说出来都算不上什么,“只是……我还是没能顺利撑过成人礼。”

“你……你惊恐发作了?”汪野的这一波心疼刚刚过去,下一波心疼就上来了。

刘聿拍拍他的手背,转身走向衣帽间,将那套旧得不成样子的高三校服抱了出来,还有那张照片。一切明了之后再次看到它们又是另外一种心情,汪野才晓得原来当年的自己差一点点就能收到照片了。

“这就是,我生病4年半的样子,我那时候比现在少40斤体重,也要矮一些。我花了两年的时间从僵硬躯体化变成了可以活动,又花了两年时间放弃寻死。我慢慢放弃了拯救父母的婚姻,不再吸收他们的情绪,不再将他们的怨恨照单全收。照相这时候的我已经算是快要痊愈了。”刘聿将照片推给了汪野,“你从小就很喜欢看大人穿制服,你说大人的衣服看起来特别好看,也想变成大人。你还说想看我穿,所以我报名了学校高中部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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