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祈低声：“然后呢？你们军部就要杀了他？”

霍西似乎对这么敌意的‘你们军部’这四个字有些不满，淡淡道：“还不至于。苏切尔生长的太快了，快到控制不住，一次发狂，在山中屠杀不少生灵，为了不让人心惶惶，军部将事情压下去了，是苏切尔自己受不了，他怕自己以后完全不受控，让我们杀了他。”

“啊……”韩祈哑住， “所以还是你杀了苏切尔？”

霍西揪了揪韩祈耳朵， “我没杀。我那时还只是个少将，与其杀一只灵兽还不如趁早去边境杀敌夺军功，我没那个闲心。”霍西揉了揉太阳穴， “兽类的生命本就短暂，灵兽更短，像苏切尔这种过度生长的更是短暂，兽类濒死之际都会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死亡，苏切尔也是，他选了雪山。自己死掉了。再之后，军部过去了，正好遇见，又和克劳德碰上了面，我那个时候也在，做人做事不走脑子，当时知道了克劳德违背条约还要一意孤行私下培育极端灵兽的时候，就故意激了两句，说克劳德创造一个我杀一个。”

韩祈再次哑住， “那七年前的屠杀是怎么回事？”

“屠杀的都是不受控的灵兽，除了屠杀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韩祈唔一声，叹口气。

他也是之后才知道，原来五年前那所谓的屠杀只是口头名义罢了，百姓们自从知道灵兽会发狂，便人心惶惶，需要军部编出一个由头安抚，这个理由正是灵兽已经被屠杀殆尽，不必担忧。

而当初军部对他的稽查令也是如此，需要一个对外的合理解释，要让百姓信服，不论何种情况，军部永远与人民站在同一立场，对灵兽格杀勿论。

韩祈问：“你就不怕我当时真的被军部抓住？”

霍西挑眉：“你会吗？”

韩祈沉思：“那倒不会。”

说完话，韩祈伸了个懒腰，朝外看了下，发现了一只小牛，病恹恹的躺在地上，小赵兽医正在给他看病，韩祈过去了拍了拍小赵的肩膀， “我来吧。”

小赵哀怨：“啊，不是说好了让我的吗？”

韩祈偷偷笑：“那你看小牛愿意让谁看。”

韩祈对小牛眨了眨眼，小牛立马朝着韩祈的方向软绵绵的哞一声，韩祈欢喜：“来来来，乖乖乖。”

小赵十分费解，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情况呢，每一次有兽类看病，他和韩祈站在一起，小兽们就都会选择韩祈。

小赵恹恹的走了过去，站到霍西身边，不快的问：“你说怎么就没兽喜欢我呢？”

霍西头也不抬，静静看书：“因为你不是兽。”

“啊？那韩祈也不是啊。”

霍西弯了弯唇角。

小赵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 “霍先生在看什么书呢？”

霍西轻轻道：“兵法。”

“霍先生对兵法感兴趣啊？你想参军吗？哈哈哈哈我朋友在军部呢，有空帮你们引荐下！”

“卡尔斯吗？”霍西侧目， “他怎么样了？”

“咦你认识啊？”突然一拍脑袋，小赵逗笑了， “我想起来了，当初还是卡尔斯给我推荐的这个工作呢！他在军部好着呢，听说前几天还受封了个什么军衔呢。”

霍西耸耸肩， “听你的语气很羡慕？”

小赵无奈：“羡慕啊，怎么能不羡慕……”

“想去军部当军医吗？”

“想啊，但人家也不要我啊，我是兽医，不会给人看病。”

“军部也有动物，比如牛羊猪，想去的话我让韩祈帮你问问。”

“韩祈？韩医生也认识军部的人呢？”

韩祈在外面听见了里面的对话，瞪了眼霍西，生怕对方说漏什么，霍西笑了笑，继续看书了。

给韩祈服用的血枯草当初还剩下些，韩祈给了卡尔斯，半兽经过血枯草的转变，反倒促成了对方的人形，与韩祈不同的是，韩祈可以随意调整兽形人形两种形态，但卡尔斯不行，只能以人形面世了，对方兽形是老虎，变成人后，更是骁勇健硕，初入军部就屡立奇功，连霍西看了都自愧不如。

小赵一月后离开了诊所，去了军部，追逐梦想去了。

诊所就剩下霍西和韩祈了。

霍西本以为二人世界要来了，谁知又来了个意外来客。

裹着一身黑色毛绒大衣的夜以南出现在了诊所外，外面围了乌泱泱一片的皇室警卫队，霍西看着头疼，也无心阻碍韩祈交友，韩祈蹦蹦跳跳的出去和夜以南玩了。

夜以南每一年也只有这么一天的时间出来和韩祈玩闹，身为帝王的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但在韩祈面前，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傲慢的少年。

韩祈问他：“百姓们都在讨论国王为什么还没有王后。”

夜以南满不在乎：“要王后做什么，耽误时间。”

“繁衍后代啊。”韩祈不解， “那你的王位以后给谁继承？”

“……你？”

“呸！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要想是，也可以。”

“……”韩祈揉起一个雪球，嘭一下砸了过去， “喂，夜以南！”

夜以南站定。

韩祈唇抿紧，静静地走过去，声音很平静， “找个王后吧。”

夜以南翻了个白眼。

心中寻思，霍西怎么还不死，要是霍西死了就好了。

韩祈拽了拽他的衣角， “你这样孤零零的，怪让人放心不下的。”

“呵，是霍西放心不下吧？是霍西巴不得我赶紧找个王后别来骚扰你们吧？”

“……”韩祈头痛， “哪有，霍西根本没提过你。”

“？没提过我？！我就这么没有威胁吗？！”

“什么威胁？”

“……算了，懒得跟你讲，反正我不找王后，烦死了，走了走了，明年见！”

说完，大步流星，离开了，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好。

韩祈回去以后将这个惆怅的对话告诉了霍西，霍西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大笑不止， “你真的和夜以南这么说的？”

“对呀。”

霍西点点头， “干得漂亮，相信我，夜以南下一次见你一定会带个伴侣了。”

“嗯？为什么？”

“可能是想……气气你？”

“气我？为什么？”

霍西不说。但一年后，还真被霍西说中了，夜以南带了个伴侣来了，怎么讲呢，装不装像点，连他都一眼看出这两人根本不是一对儿了。

但韩祈还是很配合的和夜以南演完了一场戏。

最后，霍西说：“下次见面您会宣布和新王后订婚的消息吗？”

夜以南脸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霍西：“非常抱歉，可能要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了。”

夜以南心中突然意识到什么，忽一下站起来，张口就道：“我不听！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这一年，夜以南匆匆离开，像是真的失落了，以至于韩祈之后还悄悄溜进王宫看了看他，但夜以南选择了不理他。

直到订婚宴，其实韩祈不懂什么是订婚，完全无概念，伴侣是什么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以后会和霍西生活在一起。

军部如今严查盲流人口，他和霍西就是盲流，属于那种如果不订婚，不落户，就要被驱逐出A区的存在，更甚者还会被关进监狱，吓得韩祈立马跑回来对霍西说：“啊啊啊我不要当盲流！订婚！”于是就这么拍案了。

有很多人给他们送了礼物，韩祈最喜欢收礼物了，拆的兴奋，但隐隐又觉得失望，夜以南好像真的不理他了哎。

直到拆到最后一份礼物他都没有找见夜以南送来的。

低下头，轻轻叹口气。

外面有人敲门，雪夜，大风吹袭，门一开，冷风直灌，霍西开的门，没见人，只看见地上的一个小盒子，他靠在门上，弯唇笑：“韩祈。”

韩祈抬头：“嗯？”

“你的礼物。”署名，夜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