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他话很少，人也不如开始时活泼，大家一致推测他是顶不住网上喷子的压力，有点自闭了。

现在再回想，那哪是被舆论影响，明明是为情所困。

秦勉简直是祸队妖妃。

现在这人又要来找励晨，那谢之岩作为前队长，当然是不会允许励晨重蹈覆辙的。

谢之岩干脆地说：“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上午俱乐部联系了秦勉那边，准备双方协商个方案。对方答应了，但他们点名要你也去。”

“我本来是想着开导开导你，跟人家和好算了。没想到是……”

他想了想，两手一拍，决定了：“这样吧，你也甭去了，俱乐部那边我想办法拒了。沈墨你也不用管，我记得你试训时他刚好回老家了。”

“啊……”励晨愣了下，随即答应，“好，谢谢哥。”

*

谢之岩果然说话算话，之后沈墨和其他人就没再追究励晨乱来的原因了。但一码归一码，沈墨还是来找了他，希望他能跟着自己一起去谈判。

毕竟事情是他们惹的，人家就只提了带励晨来这么一个要求，他们还做不到，显得太没诚意了些。

励晨嘴上说着拒绝，心里其实是纠结的。

一方面他也好奇，非得喊他也去，总不能是要当面教训自己一顿。只有亲自去见了，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另一方面他又赌气，既然秦勉能表现得这么理智，只把他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外人来公事公办，那他凭什么要这么积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多少有点掉价了。

再说了，月底就要实地去录综艺了，每天玩电脑的时间会大大缩水。

他最近要多训练，保持游戏的手感。与其花一下午去应酬，不如排位上分。

他要跟训练室锁死，不上韩服前十不出基地。

励晨打算得很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节目组临时加了一组宣传照的拍摄。

之前已经拍过单人物料，按理来说是足够宣发用了。但秦勉的突然加入和Jelly神经刀的比赛爆杀一起，把这档节目抬到了它不该有的热度。

黑热搜也是热搜，紧急开会后节目组决定趁热打铁，再拍一些互动类的物料，一起用作宣发。

沈墨跟励晨讲清楚了来龙去脉：“节目组协商嘉宾档期之后定的是明天下午拍，你晚上早点睡。”

励晨：“？”

他双手操控键鼠，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游戏，头都没回：“有人协商我档期了？我明天想给懒懒洗澡来着。”

沈墨无言片刻，把话说开：“害。这说白了就是秦勉的档期，其他人哪有跟他一个档次的？当然是他们定哪天就哪天了。”

励晨听完只很轻地“嗯”了声。屏幕上正在打团，他专注于操作，表情都正经不少。

打完一波团，他开始控龙控资源。

沈墨见他没什么话要说，正准备离开，励晨忽然又出声问道：“你跟他们定的也是明天？”

“是啊。秦勉经纪人明天也会陪他去拍，我们就找节目组安排了一间会议室。”

“那……”励晨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不自在，“他也去吗？”

“谁啊？”沈墨。

“……秦勉，他去不去？”

“不知道。你都不去，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

沈墨感觉他好像有些动摇，于是继续劝道：“好奇就跟我一起，该道歉道歉，该想办法就想办法。早点翻篇儿你们后面综艺也好相处。”

励晨又没声了。

半晌，他终于松了口，声音闷闷的：“那你明天去的时候叫我。”

“好，不过你不许惹事啊。那就说定了，你训练我就不打扰了！”沈墨应下来后立马走了，速度之快像是生怕他反悔。

第二天，这人倒是没反悔，就是一路上都臭着个脸。

沈墨严重怀疑他昨天斟酌犹豫的样子是装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能带他过来。然后再捅个什么娄子，把谈判搅黄。

还是怪自己不知道励晨惹祸的原因。

如果知道了，现在心里不就有底了吗。

沈墨叹口气，趁对方人还没来，再次试图打探出真相。

“你能跟谢之岩说，就不能跟我说说？”

励晨已经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了，他昨晚没睡好，现在人懒洋洋的：“那你保证不跟你上级汇报。”

沈墨：“……”

何苦为难我打工人？

励晨抬眼，浅浅地冲他笑笑，表示拒绝。

“唉，你真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励晨最擅长笑着应付自己不想做的事。

沈墨无奈，看着他摇摇头。

严格来说，他是经理，如果用强硬手段，励晨总是要说的。

但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崽，他和俱乐部都对这小孩儿有感情，大家对他总是格外宽容的。

当年他顶替Rock出道本就压力巨大，又因为长了张明星一样的脸而备受争议。

从持续挨喷抗压的小可怜长成现在的联盟第一打野，一路上的心酸苦楚，他们作为旁观者也总能感知几分。

今天还有正事要办，他暂时放弃这个话题，伸手拍拍瘫在沙发上的励晨：“你坐好，等会儿别人一进门看你瘫着，像什么样？”

励晨听完，闭上眼又静静瘫了两秒，随后不情不愿站了起来，前后活动了一下肩膀：“这都迟到十分钟了，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的时间不值钱，那你堂堂FWB俱乐部经理的时间也不值钱？”

“少说两句吧——”

沈墨话没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进了门。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误了。我是秦勉的经纪人谭莺。”

励晨下意识就看向她身后。

没人。

他心里苦笑一声，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沈墨站起来跟她握了手：“你好，我是俱乐部的经理沈墨，这是励晨，Jelly。”

“您好。”励晨还站着，冲谭莺笑了笑。

他想装乖的时候没人能顶住，在长辈面前的形象一直很好。

“嗯。”谭莺礼节性地回他一个微笑，之后便坐到对面沙发上跟沈墨谈起事情。

励晨跟提前承诺过的一样，全程没有插话，只安静地听他们讲。

不过听了一会儿，听出不对了。

谭莺很懂说话的艺术，言语间并未透露自己对励晨的态度，只说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每次沈墨想转入正题，她都打太极把话题引开了。

有外人在励晨便没玩手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听起来实在没意思，他的视线默默在整个房间飘来飘去，最终定在了桌上的佐伊小手办上。

佐伊是英雄联盟里的一位法师角色，手办造型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伸出胳膊向前指着。

励晨在赛场上是玩打野位的，私下则是全能型选手，什么英雄都玩。

他在心里回忆了佐伊的技能、克制关系、自家中单队友玩得怎么样、联盟擅长佐伊的选手有哪些……

最后百无聊赖，开始回忆她的台词。

——我会想念你的时空龙……哦，快看！有蝴蝶！

——那只眼睛曾经眺望着前方安全的航线，但现在已经永远地闭上了。

佐伊这英雄的设定是话痨少女，遇到特殊角色时还会触发特定台词彩蛋，比如她的暗恋对象EZ。

——我到底是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巧克力月饼多一点呢，好难决定啊。

——我打了你，因为……呃……所以……

——糟糕，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励晨正回想着，身后发出敲门声，接着门“啪嗒”一声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来晚了，没结束吧？”

励晨扭头去看，门口的人视线也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身上。无声对视片刻，秦勉先动作，他带上门走进来，坐到了励晨对面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