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兄(10)

作者:涛涛污水 阅读记录

“啊?”陶知擦擦额角的汗,才想起自己一个小时前随口说的那句婚房的事情。

“我是不婚主义。”

陶知停下了动作,张了一下嘴,才说:“啊,是这样啊。”

“一个人也不错,不是吗,你不是也一个人。”

提到这个话题,就免不了让陶知想起自己的性取向,他实在无法回应,含糊应了一声就继续拖地,说:“开心就好,也不一定要结婚,你这么优秀,做什么都好。”

赵景深没再回应这个问题,他将阳台的花搬到客厅,然后拿着吸尘器去吸窗台上的灰尘了,吵闹的声音顿时充斥室内,陶知也被震得脑袋疼,好不容易结束之后,赵景深收了吸尘器的线,道:“如果你想在临海待下去,不要做服务生了,去做钟点工吧,两室的房子,三个小时最少六百块,如果结交到不错的客户,就可以自己接活。”

陶知有些吃惊:“这么赚钱?”

“对,你年龄也不大,我觉得你要尽可能学点东西,比如智能手机,电脑,以后就算想回家做点别的,也更轻松一些。”

关于未来,陶知没有考虑很深,他毕竟只有小学学历,只能做最基础的活计,但大城市毕竟是大城市,三小时六百,这是什么概念?陶知甚至都不敢算。

赵景深却很认真,他想了想,说了一句挺真情实感的话:“其实和你交朋友是我没想到的,你人很好,所以有些建议我就直接说出来了,希望你别介意。”

“怎么会介意呢?赵同学你想太多了。”陶知觉得这孩子真是心思太重了,他明明感激还来不及呢!

“我是很愿意尝试其他工作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你今天一说,我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会考虑的。”

赵景深点点头,“嗯”了一声。

干完活,赵景深要带陶知出去吃饭,陶知不让,说太破费,最后两个人在家吃外卖,赵景深特意点了一份冰激凌,陶知吃了一口,眼睛都瞪大:“好吃!”

“好吃就好。”

陶知记忆里的冰激凌还停留在白糖老冰棍的水准,这种入口香浓醇滑的奶油冰激凌他确实没吃过,一口下去,顿时令人觉得一身暑气消散,指尖清凉,心情也舒爽开来。他吃得开心,赵景深说:“一顿冰激凌就能让你帮我打扫这么大的房子,我是赚的。”

陶知的嘴角抿着奶油,因为干活发热的缘故鬓角也闪着汗湿的水光,他弯着眼睛笑起来:“我们是朋友,互帮互助。”

赵景深起先看着他,忽然又低下头,说:“嗯。”

傍晚,陶知回到自己的小屋,进入这个房间的一刻,一种割裂感猛然袭来。和赵景深在一起时有多轻松惬意,回到这里时就有多阴暗难捱,这种反差并非源于环境,而是源于人,那个房子没有张文骏,但这里好像四处都是张文骏。

陶知深深叹了一口气。

被人跟踪的阴影久不消散,其实陶知嘴上没说,心里是真的有点怕,如果赵景深开了学,他可怎么办,他完全能想象张文骏的无耻行径。这房子再有一周多就可以交下个月房租了,他要不要续呢,不续的话,又该去哪里找更合适的房子呢?

后来几日张文骏都没有出现,陶知本想就这样熬一熬,等临海大学开了学找到陶勉他就离开这里,可是他没想到,张文骏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那天晚上,陶知照例和赵景深结伴回家,赵景深问他有没有纸巾可以擦擦车座,天色抹黑,路灯的光线朦胧孱弱,陶知翻开挎包在里面找,一边说:“我带了一包纸,等等。”

接着,陶知摸到了一个纸盒,他不记得自己包里有这种东西,还以为是无意识揣了一包店里的纸,便拿出来对着路灯看了看,说:“这是纸吗?”

红色的小盒子只有巴掌的一半大,上面写着两个汉字,还有一些曲面图案,因着包装外面的塑料膜反光,陶知半天看不清那是什么字,赵景深就在旁边,顺手接过去说:“我看看。”

然后,他将那两个字念出来:“冈本。”

陶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冈本?”

赵景深将小盒子放下来,背光的脸如大理石塑像,他说:“避丨孕丨套。”

第8章 8 唾手可得

赵景深视角——

陶知的脸色瞬间煞白。

赵景深知道自己离目的又进了一步,这东西是今天他去烧烤店等陶知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放进去的,与此同时,他在陶知家中的枕头下面还放了几片,只等待陶知自己发现就可以。

但此时他要装成一个与此无关的好人,他问:“这不是你的吧?”

陶知低着头,难堪的情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说:“不、不是,不是我......”

赵景深微微出了一口气,说:“那你还要吗?”

“不要,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东西。”

陶知看都不愿看,低着头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喃喃道:“是张文骏,肯定是他,他一直在监视我跟踪我,我一点都没察觉,我一点都没察觉。”

赵景深又问:“中午你出门的时候,包里有吗?”

“我没注意,我的包里一直放着固定的几样东西,我一般都是拿着就出门,公交卡在外层,我一天都没打开过......”

陶知越说声音越低,显然,羞耻和惊慌占据了他的心头,赵景深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波澜,他说:“那我扔掉吧。”

可此时,陶知却突然抬头,说:“我扔,我扔,你还是个孩子,对不起......”

他显然已经觉得无颜面对赵景深,拿了那个盒子就快步走到垃圾桶边扔掉了,然后他继续低着头,说:“回、回家吧。”

这一路两个人几乎无话,陶知浑身上下都泛着紧张,赵景深心中则一半畅快一半烦躁,他知道这样做会给陶知造成困扰,这也是他的目的,可当他真的看见陶知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又心软了。

赵景深一直将陶知送到了楼下,分别时陶知几度欲言又止,赵景深先开口,说:“我还是觉得你该换个住处。”

陶知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本转身要走,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对赵景深说:“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虽然你已经成年了,但我还是觉得给你做了很不好的表率。”

赵景深道:“如你所说,我成年了,这没什么羞耻的,不过你确实要小心些。”他看着陶知不太好的脸色,又问了一句,“但你竟然不认识冈本吗?”

夜色下也能看到陶知的脸颊红了一片,他说:“这个,我不太了解,还是谢谢你啊赵同学,还好是和你在一起,如果被同事看到了更尴尬。”

赵景深点点头,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别多想。”

“好。”

两个人道了晚安,赵景深猜测陶知今晚应该就会发现枕头下面的避丨孕丨套,然后会陷入惊恐,但因为找不到始作俑者,他一定会非常焦虑,然后开始考虑搬家,这正是赵景深想要的。

果然,第二天晚上再见面,陶知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赵景深假装不知道,过问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陶知才吞吞吐吐:“家里有人进去了,我怀疑是张文骏,他给我枕头下面放了几个......就是我包里那东西。”

赵景深听完,只说了三个字:“搬家吧。”

可陶知不答话,半晌才问了一句:“他怎么能进我家的?只有房东和我有钥匙。”

赵景深稍加思索,便将自己编好的托词说出来:“你们那个地方本来就人员复杂,安全性低,那天我去问房东要钥匙的时候,房东都没有和我核对身份,所以他有很多办法能进去,不行就报警吧。”

陶知这种小乡村出来的人,对公权力天生有一种惧怕,遇事如果不是到了极限,他是不愿意去报警的,这一点赵景深再清楚不过,他之所以提出报警,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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