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兄(28)

作者:涛涛污水 阅读记录

他不得不提起赵景深的拖鞋放在他的脚边,赵景深将脚抬起来,说:“不穿。”

......好不听话的臭小子。

陶知还是将拖鞋扣在了赵景深的脚上,手指触摸到了他的脚背,果然是冰冰凉凉,他叹一口气,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你现在年轻感冒了还不当回事,但是次数多了抵抗力会变得很差,都已经十八岁了起码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赵景深不说话,喝着粥。

陶知见赵景深吃得挺香,便出去洗了洗手,将剩下的菜都端了进来,赵景深一看,说:“你不拿筷子吗,要我喂你吃?”

“啊?”陶知理解了一下才道:“我不吃,给你做的。”

“哦,你在外面已经吃饱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但陶知不在意,他心说赵同学到底是个孩子,心性直接又单纯,但也容易哄好,转念又一想,自己喜欢一个“孩子”,倒还有点道德上的谴责了。

赵景深吃的很快,陶知就在旁边看着他吃,时不时给他递纸,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样一个看一个吃结束了这顿晚饭,屋子里渐渐热起来,陶知脱了外套挂出去,回来时赵景深正端着托盘向外走,他要接过来,赵景深没让,道:“放着明天我洗。”

“你生病了好好休息,几个小碗我这会儿就洗了。”

赵景深没有坚持,陶知就去洗了碗再洗漱,折腾一阵结束时已经快要十二点,他很累,想要休息,但刚要走进自己卧室,赵景深叫住了他:“等等,有话跟你说。”

整间房子里只有玄关处的黄灯和主卧门口的壁灯亮着,屋里昏暗,光线交织出暧昧的局部特写——赵景深正好站在光线轮廓的边缘,半张脸很亮,半张脸则隐匿在灰暗中。

陶知几乎能想到他要问什么,他站在原地,说:“你问吧。”

“你在躲我是吗?”

果然,这个问题这样直白,但陶知比自己想象中冷静,他说:“没有,只是我周末比较忙,大部分客户都是周末才有时间找家政。”

“借口听起来很合理。”

“这不是借口。”陶知其实看不清赵景深的脸,但他觉得已经到这一步了,起码不能太怯,他可以整理不好自己的感情,但绝不能将这种麻烦带给赵景深。

所以陶知很认真道:“太忙了我脑子也会短路,没考虑到你真的很对不起,但是你也十八岁了,总说自己是个大人的话,那就要学着大人的样子照顾好自己,明天你请假了是吗?明天早上我有个活,我做好早饭再出门,中午你稍微等等,等我回家给你做午饭和晚饭。”

一口气说完,陶知都有点佩服自己这种“临危不惧”的冷静了,赵景深动了动脚,整张脸都藏在了黑暗中,陶知抿了一下嘴,抿出一个浅笑:“快点休息吧,身体重要。”

说完,陶知再次走向自己的卧室,这次赵景深没有叫他,他也没有开灯,借着外面一丝丝微光打开了床头灯,摆好枕头,就要躺上床的时候,却有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还不甘心吗?

陶知将枕头压好,重新站直身子准备应对赵景深新一轮的“审问”,在转身的这几秒中,他已经设想到了赵景深会如何发问:真的会忙到忘记家里有人生病吗?我没有逼你做饭但我觉得起码在我生病的时候你可以做一次,或者,你一定在躲我,为什么躲我?

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是最难回答的问题,陶知转过身,赵景深刚好进门来,他还是那样不着边际地光着身子,大步迈着,短短两步就已经走到了陶知的面前,陶知下意识退了一些,小腿挨到了床沿,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不远不近的五十公分,然后赵景深开口了。

出乎意料,这是一句与陶知的想象毫不相干的话:“你一直很想报答我,你觉得我帮你很多,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怎么说这个?

一提到这些,陶知自己先软了三分,瞬间觉得自己借口出门不管生病的赵景深简直是禽兽,他低了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明天早上我也不去客户家里了,我在家照顾你,你帮我这么多,我只想挣钱,是我的问题......”

“可我想要的回报不是这个。”

“嗯?”

陶知没太理解这句话,他又去看赵景深的脸,但抬头之后发现两人距离太近,他就不敢盯着看了,移开目光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你说,我会尽力的。”

赵景深顿一下,说:“想要你一直照顾我。”

“照顾?这......这没问题啊,我本来也该照顾你的,这次的事真的是我的错,对不起我......”

“不是这样的照顾。”

赵景深再次打断了陶知的话,他忽然伸手托起了陶知的下巴,一双眼睛就这样注视过来,让陶知猛然心脏狂跳,他觉得可能要发生什么,但他并没有意识到真的会发生什么,直到赵景深补充完这句话——

“我想要你。”

陶知原本躲躲藏藏的眼睛逐渐睁大,下巴上的属于赵景深的手指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骤然觉得可怕,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说:“什么?”

赵景深一字一字说:“要你,和我在一起。”

陶知觉得自己如同一块被人拉扯的橡皮泥,瞬间陷入了混乱中,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他内心深处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他艰难地吞咽口水,在脑海中咀嚼这几个字,要你,在一起。

表白?

这是陶知曾经幻想过但从不认为会发生的事情,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抬手握住赵景深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拿下去,用一种离于身体的不知道从哪儿发出的声音说:“你该回去休息了。”

可赵景深反握住他的手腕,也用一种类似的声音说:“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了,你生病了,赵同学。”

“我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赵同学,世界上每一个姓赵的学生都是你口中的赵同学。”

赵景深的语气变得很沉、很低,但并不急躁,可陶知开始急躁了,他下意识先说“对不起”,然后想要挣开自己的手,但赵景深完全不放:“我想要你以我为重,高于你的工作和生活,并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所以我要你,明白吗,不是什么同居室友的身份,也不是为了还人情,更不会在你找到钟引宣之后说走就走,那只能是情侣,是爱人,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大概是赵景深对陶知一口气说过的最长的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终于急促起来,但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样稳重,完全没有少年人的热烈和冲动,而陶知呢,他在这种反差和凌乱中揪出一点头绪,他说:“你只是需要一个一直照顾你的人,你可以去找一个保姆。”

说完,他自己“哦”一声,又加了一句:“你是学生,你没钱请保姆。”

结果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了赵景深,他从齿缝中“啧”出一声,那种烦躁的感觉一下子冒出来,才让他有了年轻人身上那种常见的不顾一切的莽撞劲头,他说:“你觉得我找你谈恋爱是为了找一个免费保姆。”

陶知想说不是吗?但他终究没说,其实在他意识到自己对赵景深感情的时候,他也常常会在夜里幻想有一天赵景深也喜欢他,他们两个也能像所有小情侣一样恩爱缠绵,但这种幻想总有戛然而止的时候——往往停止在他意识到他们之间距离的时候。

年龄、学历、工作、家庭,对于赵景深这种天之骄子来说,他的伴侣如果是陶知这种人......陶知想到这里,自己都会觉得很好笑,很羞愧。

今天幻想成真,但听了赵景深的话,陶知就知道这件事与“喜欢”“爱”之类的感情毫无关系,他知道赵景深骨子里是一个相当强势的人,他想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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