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闲分寸感也很强，他对柳信有求必应，柳信不提的，他不会逾矩去做，除了床上的某些时刻。

换句话说，他们没什么合照。即使有，也是别人拍的。

柳信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许久，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烈日下，柳信捧着花，和江闲表白；KTV，灯光昏暗，柳信故意靠过去，和江闲腿贴着腿；道路旁，柳信拦住江闲，塞给他一封情书……

还有许多柳信的单人照。

有黑板上指着柳信的那只猪，有开班会时他和同学的合影（其他人都被虚化了），还有某次拍宣传照，他被拉来当背景板的图……

其中的好多照片，柳信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只能靠背景勉勉强强辨认出这确实是他，江闲是怎么确认的？

柳信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重点是，江闲为什么会把这些照片贴在墙上？而且一贴就是三面墙？

他怔在了原地。

由于这件事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他足足在原地愣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裤兜里消息提示音响起，柳信才从纷乱的思绪里抽离。

消息是江闲发来的：【去哪了？】

柳信抿抿唇，他不想欺骗江闲，于是回：【在一楼。】

对面静了静。五分钟后，江闲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去一楼做什么？】

柳信斟酌着语句，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江闲，他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嗯。】他坦白。

对面这次静的更久。

【等我过去。】

柳信瞥了一眼消息，他不再回复，按灭屏幕，将手机揣回兜里。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坦白讲，他有些不敢面对江闲了。

第88章 重圆

五分钟后, 房门被人推开。

柳信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抱了个满怀。

“唔……”

他被撞的后退几步，勉强才稳住了身形。

墙上的照片也被迎面而来的风刮到飞起, 可惜边角被牢牢固定住, 折腾了没一会儿就又服服帖帖地落了下去。

江闲换了身衣服，身上干干净净的, 一点油烟味都没有。他紧紧抱住柳信, 将他摁进怀里,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良久，柳信才犹豫着开口：“这些照片……”

江闲垂下眸, 摸了摸他的头发，问：“害怕吗？”

柳信一怔：“害怕什么？”

“不怕吗？”江闲淡淡地笑了笑，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柳信沉默了一会儿，又仰头问：“你为什么要弄这些？”

江闲没去看他的眼睛：“柳信, 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光明磊落。”

“我对你的占有欲, 比你想象的要强的多。”

然后，他垂下眸, 轻轻地吻了吻柳信的头顶。

柳信感受到了,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退出了江闲的怀抱。

江闲怀里一空, 心底也猛地一沉。他立刻抬眼望去，却对上了一双蓄着笑意的眸子。

柳信盯着他, 后退几步, 坐到了床上。他双腿交叠, 下巴冲着床抬了抬：“那你在这里摆张床做什么？”

江闲呼吸一重, 黑眸沉沉地盯着柳信, 却不说话。

柳信见他不说话，于是挑起眉，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江闲。

江闲一身黑衣黑裤，更衬得他肩宽腰窄，张力十足。柳信的目光划过他黑沉的眼睛，淡色的薄唇，性感的喉结，又一路下滑，绕着他的腰腹打转，再向下……

江闲禁不住他明目张胆的挑逗，于是走过来，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放轻：“别看了。”

“那你告诉我，你都在这里干些什么？”柳信将江闲的手拉下来，在他掌心处亲了下。

掌心触感温热酥麻，江闲眸色微暗，指腹不受控地压了压柳信的唇肉：“没什么。”

柳信脾气很好地重复：“真没什么？”

江闲视线向下，瞥了柳信一眼，没做声。

下一瞬，柳信恶作剧般一笑。

江闲拨开他的手，太阳穴青筋直跳：“别。”

“那你就回答我的问题。”柳信指尖轻点，眼底兴味更浓。

江闲无奈，他俯下身，以一种掌控者的姿态将柳信圈进怀里：“你明明猜得到。”

柳信无辜地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

江闲拿柳信没办法。他眸色深沉地盯着柳信，盯了很久很久。终于，他直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递给柳信。

“给我这个干什么？”柳信一头雾水。

“相册的隐藏空间。”他简洁地提示。

柳信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点开相册，点开隐藏空间——需要密码。

“密码是什么？”他仰起脸，问他。

江闲喉结滚动一瞬：“你自己试。”

柳信不太高兴地“啧”了声。他试了试这间房的密码，不对。

江闲生日，不对。

他自己的生日，也不对。

那是什么？

柳信又输入了他们重逢的日子，还是不对。

只剩一次输入机会了，要是还输不对，就只能过半个小时再试了。

柳信烦了，声音很凶：“试不出来。”

江闲无奈，只能明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柳信面色一滞，紧接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闲见状，声音瞬间冷了几度：“你忘了？”

柳信心虚，他紧紧握着江闲的手机，不敢抬头：“我本来就没记住……”

“……”江闲周身气压更低。

柳信见势不妙，赶忙搂住江闲的腰，讨好道：“别生气嘛，初见只是开始，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用过度纠结这些。”

见江闲神色缓和了些，他趁热打铁，小心翼翼道：“所以，密码是什么？”

江闲瞥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了六个数字。

柳信得到答案后，立刻松开了江闲，噼里啪啦地输入密码。

解锁。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看见那些露骨的照片时，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

“靠，你真变|态……”

等他看完了，江闲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声音淡淡：“怕了？”

柳信把江闲推开，自己又往后靠了靠，划出一段他自以为的安全距离：“你怎么可以拿我照片做那种事？！”

江闲也不生气，他从墙壁上取下一张照片，垂下眸，认真地看了眼：“柳信，我失眠。”

柳信闻言一愣。

“我失眠了很久，大概是……从你走之后，到我们重逢之前。”江闲毫无波澜地陈述着，仿佛这不是他自己的事，“安眠药对我来说，早就不管用了。我如果想睡着，就只能这样。”

“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睁眼闭眼都是你，你让我怎么办？”他侧脸看过来，像是在质问柳信，又像是在谴责自己。

“我只能四处找你的照片，打印下来，然后自我解决。是不是听上去很下流？抱歉。”

“我也知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又将那张照片固定好，转过身，朝柳信走过来，眷恋地摸了摸他的脸：“我怕你吓到，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对不起。”

柳信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饭还没做完，我继续去做了。”说完后，江闲垂下手，想转身走出去。

柳信也跟着起身。他动作更快，下床，走到墙壁的位置，抬手，用力——

“哗啦——”

照片被一张张撕扯下来，毫不留情地被丢到了地上。渐渐的，地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相片，有的被柳信踩了几脚，有的被柳信撕成碎片，还有的被遗弃在角落，滑到了床底下。

从始至终，江闲没阻止柳信的动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落寞。

等到三面墙壁都被撕扯干净，只剩下白花花的墙皮时，柳信才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