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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七卷言 阅读记录

愿意被人类收养的精怪不多,愿意和精怪共度余生的人类也不多。

郎渠与人类小子对视几秒,上上下下地看:“你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航空箱与杜簿安的腿竖直平行,宣止扒在笼口用尽全力也看不到杜簿安的表情。它急得喵喵叫,以往最关心小猫的杜簿安却听不到它凄厉的叫声。

宣止只能看到对面郎白担忧犹豫的样子,她的视线正对着杜簿安。

杜簿安怎么了?

宣止听到杜簿安冷静的声音:“谢谢郎叔转达,我会考虑的。”

杜簿安说他会考虑。

郎渠替他说出了迟迟未言明的话,杜簿安的回答也遵照宣止的预料,但宣止并未轻松半分,它凝重地朝着郎白喵了一声。

郎白对航空箱里的小猫摇头。

宣止五内俱焚,杜簿安提着它去取体检报告,提着它走进最后的驱虫室。它只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半身的人类,穷尽力气也只能看到杜簿安的领口。

小猫永远都要被关在笼子里。

郎渠长腿自在地跟随其后,宣止还看到了郎白的白裙子,变成人身后的西施犬也能自在地出入公共场所,不被拘束。

航空箱终于被打开,宣止被医生抱出来。这次的医生是只绵羊,动作温柔,嗓音绵软,安抚两下小猫情绪,手疾眼快在小猫嗓子眼里塞了一颗药。宣止囫囵吞咽,调转方向,被套上了伊丽莎白圈。

从外表来看,杜簿安没有异样,小猫轻轻喵叫,低下头在杜簿安摊开的手掌里蹭了蹭。

杜簿安?

人类手指僵硬,收拢掌心,在猫再度蹭上去的时候抱住了猫。

杜簿安是宣止见过的,最别扭的人类。

伯医生赶在一行人离开前送来了毯子。

“垫在箱子里,外面下雪了,小猫刚剃了毛,受凉容易窜稀。”

雪。

这是宣止经历的第二个冬天。

说实话,宣止对冬天的印象不深,和人类一样,任何动物都会对自己幼时的记忆模糊不清。

雪花斜斜穿过铁栏,飘在宣止的鼻头。雪下了有一阵了,地面浅浅铺上了一层白霜。

“真的下雪了!郎渠,我要穿你的大衣!”

“小祖宗,出门前让你多穿你不穿,出来祸害我是吧?”

郎渠有车,杜簿安把两人送到停车场,谢绝了郎渠稍他一程的好意,站在街头打车回学校。

来时车里猫吵人叫,现在突然静下来,司机从后视镜频频回望,研究那个猫笼里到底有没有猫。

他看到拎着笼子的学生一言不发地把笼子打开,抱出一团雪。

“哎……”拿出来了?乱跑怎么办?

司机咽下制止的话,男生阴郁地看他一眼,把脸埋进猫里。

“宣止。”

猫的身体徒然紧绷。

杜簿安回想小学长爽约的借口,被老师叫走?

“你还会主动联系我吗?”

小猫两只眼睛一格格转动,杜簿安握住猫的前肢,沉迷地看这对儿眼睛。确切地说,是在看金黄的那一只。

小猫心虚地闭眼,脖子上的圈影响了它的行动,它只能喵喵地在人类怀里舔爪子,它连带着杜簿安一起舔,舔他的手掌,手指,小小一颗尖牙嗑在杜簿安指甲上,划出一道白线。

杜簿安谨遵医嘱,用毯子紧紧裹住小猫,他给张仰青打电话,两人在宿舍楼下分工协作,再次偷渡。

张仰青敏锐:“班儿?你心情不好?猫怎么了?体检出问题了?”

“没有。”

他的猫很健康。

“没事,我去写作业了。”杜簿安把猫放在它的窝旁,打开电脑。

宣止一圈圈绕着桌面为数不多的空隙转圈,杜簿安与往常无异,他敲起代码来速度不快,断断续续,每一下都响在小猫脑袋里。

杜簿安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动作,他顺着猫的视线朝外看去。

“想玩雪?外面太冷了,在这儿等等。”

袋子里还有半袋饼干,杜簿安拿起一块吃了,剩下的倒在纸上包裹号束之高阁。

袋子空了出来。

阳台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杜簿安挑选最干净的部分盛在饼干袋子里,他弯下腰把阳台的猫砂盆搬了进来,脚下还有空地,杜簿安腾出一块摆放猫砂盆。

“喵?”

“外面冷,以后不要出去了。”

杜簿安一下下轻柔地摸着小猫:“以后不要出去了好吗?”

杜簿安亲亲猫的侧脸,嘴唇在小猫耳边一张一合。

他只是不想让宿舍里其他人听到,只有他怀里的宣止能够仔细辨认。

那是微不可闻的四个字。

别离开我。

第四十八章

饼干袋子薄薄一层,毫无支撑力,它盛了雪,成为小猫的新玩具。

宣止心里酸涩,它用鼻尖顶了顶雪,伊丽莎白圈把饼干袋撅飞,白盈盈的雪碎撒了一桌。

宣止先杜簿安一步补救,毛绒绒的爪子和尾巴一轮一轮在桌面扫,新雪干净,杜簿安取了最表面的一层,和小猫的毛一样绒,经不起折腾,也受不住热。雪花沾染在猫毛的表面部分,贴近小猫皮肉,被体温融化,再经由尾巴一扫,雪水在杜簿安书桌纸面上糊成了一片。

好心坏事,宣止不敢再动,尾巴却不听话。

杜簿安偏巧弯下腰,高度足够,大尾巴在杜簿安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晶亮的雪水。

宣止怔愣两秒,眼也不眨地跳进铜锣烧里逃避罪责。

铜锣烧里全都是它的宝藏,尖尖角角抵在宣止被剃了毛的肚子上,不舒服。它胡乱踢了两脚,在铜锣烧内部蹭掉身上的雪,一颗心怦怦直跳。

“别离开我。”

杜簿安喜欢宣止,这毋庸置疑。但他不知道杜簿安怎么会因为宣止难过到这种程度。

和宣止是否分手未成定局,杜簿安已经提前把离愁别绪代偿在了小猫身上。

杜簿安从医院出门后便再未拿起过手机,不像是会主动联系宣止的样子。他又在等宣止主动邀约,在等宣止亲自开口。

他又是这样,欲拒还迎,扭扭捏捏。

离开医院前,伯医生为小猫裹上毯子,一猫一狗交换眼神,伯医生承诺稍后他会把杜簿安约出去,宣止再溜出门,与杜簿安见面。

圈实在影响行动,宣止从铜锣烧的开口处四下观察,杜簿安,张仰青,还有即将下课的秦礼遥。只有木林每天都会和女朋友在外面腻腻歪歪。

杜簿安重新整理了书桌,继续在电脑前敲代码,眉心紧皱,心不在焉,每隔几分钟都扫一眼手机。

小猫探出头,他向猫招手。

宣止不理人,它跃上窗台,蹲在猫薄荷旁,专心朝外面看,祈祷517人数不要再多下去了。

大雪纷飞,宣止根本看不清楼下行人的脸,一片朦胧中,宣止睁着眼呆呆地做梦,它梦自己掌握了分身的技巧,“宣止”会不会踮着脚尖在楼下遥遥招手,和小猫对望。

最浓烈的雪景渐渐淡了,零星的雪花隔着玻璃在宣止面前飞过,几只小鸟重新飞回枝头叽喳叫跳。

宣止身后椅子吱嘎一响,刮过一阵风,杜簿安推门出去,他指尖捻了剩余的饼干,纸折叠好平铺在阳台边缘,把饼干碾碎成渣。

他携裹着凉风回到小猫身边,对猫一笑。

宣止一头雾水,直到半个小时后,宣止惊奇地发现逐渐有麻雀成群结队盘旋,它们观察确认屋里的猫出不来,大着胆子三五成群啄饼干碎。

张仰青饶有兴趣走过来:“呦?小白看电视呢?”

他从后面压住杜簿安的肩膀:“写完了吗班哥?借鉴借鉴?”

屏幕上大片的空白,杜簿安堪堪开了个头。小白猫聚精会神地看着麻雀吃食,张仰青摇头痛惜:“玩猫丧志啊班哥。”

“免得它无聊。”

张仰青竖起大拇指:“不怕你学长吃醋?”

杜簿安笑容淡了几分:“和猫吃什么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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