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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格一狗当先,它对人类无论熟悉与否,如出一辙地没礼貌。它撞开杜簿安,第一眼就发现了台子后面的宣止。
汪汪大叫。
你要看的猫,你放心不下的猫,看完了吗?看完走吧。
伯医生前一秒还在笑。
小猫,小猫名义上的男朋友,近在咫尺的即将化形的光。
即便是伯医生,对着这个场面,神经也断裂了几根。
“伯医生……”小猫拼命把光往台面后藏,按理说人类看不到这束光,伯医生不知道即将化形的究竟是谁,年龄有多大,但即便是个婴儿,那也是大变活人。
一楼的三只猫和五个客人都聚集在楼梯口,没人注意前台的异状,唯一要解决的只有……
伯医生沉住气:“好巧。”
杜簿安乖巧道:“薄叔叔。来接宣止吗?”
伯医生极力忽视台面后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的现场,“遛狗,顺便来看看。是宣止带你来的?”
他看到小猫在台子后面疯狂摇头。
“碰巧,陪学姐来买猫。”
伯医生抓住关键词:“买什么猫?郎渠今天在,需不需要带你去楼上讲讲价?”
机不可失,杜簿安一口答应:“好啊,那就谢谢薄叔叔了。”
两人同时看向宣止,宣止却只牢牢盯着杜簿安。
“小学长,等会我再来找你。”
“宣止,去后厨。”
莫名其妙的命令,杜簿安不明就里看了伯医生一眼。伯医生长腿一迈,早已上楼,只剩比格在他身后用脑袋拱他。
“杜簿安,跟上。”
伯医生把人带走了,宣止却还能听到他们在寒暄。
伯医生信口问:“……你们要买哪只猫?”
“……”
宣止耽误不起,没再听下去,抱着黑白花脚下抹油往后厨冲。前脚刚刚迈进来,怀里白光大盛,宣止再抱不住,任由黑白花往下落。
十三四岁的,棕褐肤少年。
黑白花眼睛细长,斜睨着瞧人时很开嘲讽,他憋了一肚子抱怨,一朝开口,连珠炮地开骂:“宣哥哥,你还是猫吗!是不是听不懂猫话??白瞎了小爷这么好的记性!那人类长得板板正正的,我第一眼就认来了。A大!和你认识是不是?我都服了你就呆在领养区不好吗非要往出跑?跑吧你,现在傻了?现在不跑了?纯纯浪费我精湛的演技!”
宣止被骂得懵了,他迟钝地想:怎么每只动物化形的第一刻,都是在骂他?
第五十九章
化形现场不常有,后厨流水线停摆,工作暂停,忙的闲的都来看热闹。围了黑白花一圈,不像看猫,更像看猴。
猫身逸散出的光点逐渐凝实熄灭,黑白花新身体的边缘只闪着淡淡的金色。宣止纳闷,郎白化形前只有伯医生察觉。当时他只觉一阵白光,白裙子的小姑娘就现身了,和自己日常化形没有区别。
但这次黑白花的化形过程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是怎么回事?
黑白花晃晃脑袋。
适应新身体需要一个过程,刚化形的精怪大多结结巴巴,黑白花却口齿伶俐,骂猫不打一个崩,可见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多久,打足了腹稿。
骂出心声,黑白花大喘气,茫然地看着脑袋上一圈的人头。
场景何其相似,宣止:“你是因为想骂我……”
“自、自作多情。”黑白花白了宣止一眼。“顽猫里全,部都是精怪,我耳濡目染自,行领悟。怎么,他们化得,我化不得?”
短短不过几句话,黑白花的舌头捋得差不多,后厨举了一排拇指,证明黑白花确实有这个天赋。
有人一拍脑袋:“快去通知老板。”
他们精酝酿了一肚子顽猫人杰地灵,郎老板教导有方等云云话术,跑得快的眨眼间冲出后厨前去报喜。
宣止一个激灵。
郎渠面前现在够热闹了!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像极了抢功的心机猫,两条腿抡圆了甩出其他员工八条街。
他赶在第一个冲进郎渠的休息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刹时一屋子的目光都汇聚在宣止身上。
郎渠整个中午都在想方设法睡觉,可惜连被子都没能焐热。他草草披了件外套,敞着怀坐在床边,单腿踩在床上,朝着宣止咧开嘴。
“来得正好,小宣止,我们正在讨论一个很微妙的问题。”
宣止一抖,下意识找地方躲。
郎渠在床边守着,郎白就在他不远,呆呆地抱着腿,看样子还没醒。伯医生半阖着眼睛,偏头痛地单指敲点太阳穴,比格呜呜地趴在他脚边。杜簿安……杜簿安的眼神在触及自己后一如既往地柔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宣止熟悉的人。
他的老主顾。
线索一下子串起来了,他听着郎渠耐人寻味地道:“领养田二?还有,田二现在在哪?”
宣止从头发丝麻到脚趾尖,率先留心杜簿安的反应。杜簿安压根没听郎渠讲话,正全神贯注、略带探究地看着自己。
宣止眨眨眼。
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借着大衣衣摆的阻挡,宣止掰着手指头算。猫咖,郎老板,打工,受伤,他提供给杜簿安的信息就此闭环了。除了田二和小白长相相似,应该没露出任何马脚吧?
于是宣止把期翼的目光投向郎渠:田二在哪?
郎渠苦思冥想:“你们没找到它吗?”
楚夏安犹豫道:“我刚刚在门口看到过它,不过……”
与此同时,她一直偷偷往宣止身上瞟。
郎渠耸耸肩:“猫确实没来过我们这儿。”
宣止捏了把汗。
楚夏安急促道:“小甜不会丢了吧!我再去找一圈!”
一定要找到猫吗?
宣止眼神打飘,逐渐无神,一门之隔,小白猫的身体逐渐凝成水雾般的幻影。就在小猫即将成型之际,宣止小臂剧痛,郎白狠狠掐了他一下,门外小猫顷刻间散去。
郎白做口型:你想干嘛?
她一字一顿:他——在——逗——你——
迎着郎白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宣止也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笨蛋。
小白不能再冒充田二了,它和田二有了标志性的区分——现在小白肚子上可空空如也!
郎白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踹了郎渠一脚,撑着床爬起来主持大局。
“姐姐,你说的田二是不是一只白猫?那是你看错了吧。”她肯定地说,“郎渠这几天不在猫咖不太清楚,有只白猫前不久已经被人领走了呀。”
“被人领走了?”楚夏安惊愕。
“它很火的嘛,特别讨人喜欢。顽猫不是郎渠一个人的店,前几天有个股东来顽猫视察工作,实在是喜欢,和郎渠关系也不错,就让他带走了嘛。”
郎白信口雌黄,她一举一动还带着小女生情态,摆出一副拜托拜托的道歉模样。
楚夏安半信半疑,视线一个恍惚重新围着宣止打转。
宣止躲在杜簿安身后,杜簿安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楚夏安瞳孔地震。
“唔,就是前几天的事,你也看到啦,一楼的照片还没摘,事急从权,我们把小——田二送出去之后就忘了照片这事儿了。”
没人在意她的口误,楚夏安的注意被转移了,“你们……”
杜簿安从未隐瞒过自己的性取向,大大方方道:“学姐,这是我男朋友,宣止。他在顽猫打工。”
男朋友?!
宣止仓促点头,半张脸藏在杜簿安肩膀后:“嗯。”
杜簿安注意宣止目光躲闪,姿态扭捏,十指在指缝间交错,默默施了力。
不想公开吗?
楚夏安在意的点并不在性取向上,她震惊于这个长着鸳鸯眼的像猫一样的少年,竟然和杜簿安认识。
怀疑转为了惊异,既然是杜簿安的男朋友,楚夏安一下子放心了,那点疑神疑鬼的小念头泡沫般消散。
“你男朋友很漂亮,”楚夏安抿嘴,改口道:“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