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树(11)

作者:裴忱洱 阅读记录

“我没……”

“我告诉你陈南树,你别想甩掉我!”

陈小北说完就往墙角一窝,跟个受气包似的,但真正的受气包陈南树还愣在原地,不明白陈小北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过了一会儿陈南树坐到了陈小北旁边,想去揭开蒙在陈小北脸上的被子,却被陈小北躲开了。

“小北,我没有想甩掉你,也从没嫌你烦,没嫌你是累赘。”

“那你干嘛说这种话?”被子里传来陈小北闷闷的声音。

“我只是开个玩笑。”陈南树温柔地哄道:“以后我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陈小北终于肯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了,他的眼眶有些红,话语里都透着委屈,“你说你要一辈子当我哥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一定说话算话。”陈南树替陈小北捋了捋额前细碎的刘海。

陈小北朝他伸出小手指,“那拉钩。”

陈南树勾住了陈小北的小手指,陪他一起幼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陈小北终于露出了点笑容,陈南树就晃了晃他的手,“快点起来吧,被子还没铺好呢。”

陈小北这回倒是麻利的起来了,等陈南树这边把被子铺好,东屋那边的电话声就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跳下床朝东屋跑去。

他们跑过去的时候林秀芬已经接起了电话,陈老汉已经在宿舍安置好了,晚饭也吃过了,这才有时间给他们打电话报平安。

三个人围着一个电话听着陈老汉那边的消息,陈老汉是用公共电话打的,才说了五分钟,那边就有人催,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林秀芬长舒一口气,惴惴不安的心算是踏实了不少。

见陈老汉和林秀芬都没事,陈南树和陈小北也放心了些。

但变故却从来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就在这个深冬悄然而至。

第9章

学校有校广播站,每天中午都会有广播员播讲新闻,放歌曲或朗诵一篇英语散文。

陈小北普通话说的好,声音又好听,受到语文老师的推荐被选为了广播站的播音员。

广播站播音员有一共有五位,周一到周五轮流广播,今天是周五,轮到陈小北主持,他提前一天准备好了稿子,等到中午午休铃一响就拿着演讲稿去校广播站。

今天陈小北念的是莎士比亚写的十四行诗中的一首。

温和清澈的男声通过广播的喇叭如同湍湍的水流一样流遍校园的每个角落:

“能否把你比作夏日,

尽管你比夏日更可爱温和,

狂风将五月的花蕾摇撼,

夏天的足迹匆匆而去,

毫不停顿......”

陈南树正在去食堂的路上,路过广播喇叭听见陈小北的声音他忍不住驻足认真聆听。

“每一种美终将流逝,

但你的仲夏将永远繁茂,

连同你的所有美好都不会褪色,

死神不忍逼近,

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间长,

只要人类能呼吸,能看见,

这诗将长存,并赐予你生命。”

陈小北在朗诵这首诗时眉眼温柔,语气柔软,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人总是笨笨的,笑起来也傻乎乎的,可是一举一动落在他的眼中都无比的让人欢喜。

陈小北的嘴角无意识地扬起,睁开眼时眼底盈着温柔的水波,飘飘荡荡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结束时陈小北用了一首周杰伦的《七里香》做结尾,他正在整理稿子,广播站的门就被人敲响,门被人推开,陈南树从门后探出脑袋,朝陈小北招手傻笑。

看着陈南树的傻样,陈小北也跟着一起笑,他把麦克风关了,说:“你来啦。”

“我在食堂打了饭。”陈南树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广播站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陈小北搬了把椅子给陈南树坐,两个人就着一个饭盒吃饭。

陈南树今天还难得打了个鸡腿,他把鸡腿夹到陈小北的碗里。

“你也吃。”陈小北要把鸡腿往陈南树那边送,被陈南树拦了下来。

“你先吃,吃剩了再给我。”

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好吃的陈南树都会可着陈小北先吃,陈小北咬了一口鸡腿,心里美滋滋的,两只小脚欢快的来回摆动。

吃过午饭,午休也快结束了,两人将东西收拾好,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

路上碰到了上次和陈南树表白的女生,陈小北早把女生的信息摸清了,女生叫曲清,高一三班的,还是学习委员,据说学习很好,人品也不错,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和陈南树都有种莫名的般配感。

曲清见到陈南树有些害羞,怯生生地朝他打了个招呼,陈南树很有礼貌的也回了一个。

“你吃饭了吗?”曲清问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未开封的小饼干递了过去,“我这里有饼干。”

陈南树推拒道:“不用了,我吃过了,你留着吃吧。”

曲清讪讪地将举着饼干的手收回来,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陈南树是个心软的人,见到曲清这个表情有点于心不忍,“要不你给我一块饼干我尝尝吧,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吃。”

曲清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她拆开饼干包装,拿出一块儿饼干递给陈南树,陈南树很有礼貌地双手接过递来的饼干,咬了一口夸道:“好吃。”

“那这一袋都给你吃。”曲清开心地说道。

陈南树刚想拒绝,一旁的陈小北忽然冷冷开口:“马上要上课了,陈南树你还回不回去了?”

陈南树经这么一提醒,想起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不能迟到,立刻跟着陈小北走了,临走还不忘和曲清说再见。

陈小北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一步三回头的都舍不得走。”

陈南树:“我哪有?”

陈小北哼了一声,“还说什么学习为重,我看你心思都跑到别人身上了,还说不喜欢,骗子。”

陈小北越说越来劲,最后都上升到了人格,陈南树莫名其妙被数落了一顿,完全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是哪里又惹到了陈小北。

“我怎么就是骗子了?”

“不告诉你。”

“不行,你快点告诉我,你忽然生什么气?”

陈小北甩开陈南树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教室拐,走前还留了一句:“你自己想去。”

陈南树愣是琢磨了一下午没琢磨明白,他发现陈小北有时候就跟个姑娘似的,不,比姑娘还难懂,说不准哪句就不乐意了,让人猜来猜去猜不明白,还自己在那生闷气。

因为不在一个楼层,除非主动去找对方,不然他们可能一天除了饭点都见不着面,平时都是陈小北去找陈南树,偶尔也会有陈南树下来找他的时候,不过这种情况极少,基本都是陈南树橡皮找不到了或者笔没油了才会来找他借东西。

陈小北今天有意不去找陈南树,想看看陈南树会不会主动来找他,等了一节课,两节课......晚自习都结束了也没等来陈南树,陈小北气的在本子上用力写道:陈南树是死木头,臭木头,笨木头。

他在最后还加了三个感叹号,每个感叹号都加粗加重。

身边的同学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了,陈小北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地方,同学都走了大半,值日生看见陈小北坐着不动便走过来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未等陈小北回答,他就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你在等你哥吧?”

陈小北还是不吭声,值日生都走了,他还保持着用笔戳本子的姿势。

“陈小北,你又偷偷骂我是不是?”陈南树忽然出现在陈小北身后,指着陈小北本子上加粗加重的字迹说道。

陈小北有一瞬的不好意思,但转而又心安理得,明明就是陈南树先惹的他,他干嘛要不好意思。

陈小北:“哼。”

“你还哼。”陈南树捏着陈小北的脸,这两年陈小北被他养的很好,瘦削的脸颊上都长了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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