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鸟(83)

作者:予殿 阅读记录

许衷从二楼走了下来,他换上了一身西装,看着倒也清爽,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醉醺醺地靠在我身上说自己后悔的模样。

我微微挑了挑眉,明叔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少爷,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许衷截口打断,他换好了鞋,在我身旁扫了一眼餐桌,随手拿了两个包子,转身就走,“今天上午九点半我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真的没时间回来吃午餐和晚餐。”

明叔看着被他关上的门,叹了口气,对我笑了笑:“我跟小张说一声,让他记得来地下车库接你去柏林夜。”

我不太适应现在这种生活,只能在明叔含着笑的目光中僵硬地点了点头,喝完了整碗豆腐脑。

江肃洲是第一个知道我住进许衷家的人,他比我还要激动。

【江肃洲】!!!

【江肃洲】这可是位于市中心、二环内、价值千万的别墅!

【我】……

我对别墅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对江肃洲的大惊小怪倒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江肃洲很快就冷静下来。

【江肃洲】你的意思是,许衷主动邀请你住进他家里,三餐全包,还给你安排接送上下班的司机?

【我】是

【江肃洲】这跟家里的男主人有什么区别

【我】?

我没理解,怎么一下就扯到“主人”这个身份上了。

【江肃洲】你发什么问号

【江肃洲】你们俩还没有和好?

【我】应该是

【江肃洲】……

我看着他发过来的一行省略号,不知怎么的,实在是有点想笑。

我把手机放在一旁,看了一眼正在播放片头曲的大屏幕,昨天晚上撒了一地的爆米花已经被打扫干净,我重新拿了一桶爆米花,就着电影的音效回复消息。

江肃洲没有沉默太久,又给我发了消息。

【江肃洲】既然你们俩还没有和好,那么许衷为什么还要你住他家里?

【我】是他主动提出来要我住进去的

【江肃洲】我总感觉你有点奇怪

【江肃洲】你是不是在恃宠而骄?

【我】?

我盯着“恃宠而骄”那四个字,想了想,有点惊讶地承认江肃洲没有说错,我的确有点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

是我主动提出来要分开,也是我迟迟没有做好该中断还是维系这段关系的选择。许衷一直在被动地接受,但是会用很多方法去挽留——比如留给我的银行卡,夜里的烟花,对我态度殷勤的明叔,还有待着试探的亲吻。

我有点迷失在许衷对我无条件的温柔里,一时间没想过自己在这段还没有彻底了断的感情中究竟是什么身份。

江肃洲还在滔滔不绝地给我发消息。

【江肃洲】我文化程度不高,你自己意会一下

【江肃洲】你现在住在许衷家里,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这跟包养的区别是?

【我】他爱我?

【江肃洲】你说得对

我对着聊天记录笑了起来,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在笑什么。

可能是突然觉得满足。

我没再怎么跟江肃洲发消息,一门心思地看着电影。

我记得许衷跟我说过,最近许钦言被许纭打压的很厉害,我没想过会在柏林夜看到许钦言,却怎么也没想到坐在VIP3座的人会是靳重。

我不想跟任何人起冲突,注意到靳重后就假装自己没看到。

江肃洲知道许衷会派人来接我,到了时间就朝我挥挥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他拿着包,跟陈渡做了交接,我借着看调酒台的时候往VIP座位上看了两眼,没有发现靳重的身影。

我皱起了眉。

我知道许衷叫小张接我上下班不仅只是为了方便我从柏林夜回家,而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杜绝我和许钦言等人的来往。

靳重的神出鬼没让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忧。

我在更衣室里撞见了靳重。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我,在我准备径直离开时,直接叫住了我:“沈涣。”

我深吸口气,看了他一眼。

靳重手里拿着一瓶用了一半的香水,对着我晃了晃,我记得那是乐队里的女生用的那瓶,脸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靳重朝我笑笑,他看上去坦荡而无所畏惧,即使面对脸色阴晴不定的我,看上去也是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这好像不是你的香水吧?”

我冷漠地回答:不是。

靳重往身上喷了喷:“女士香水。”

我有点不耐烦了:这里闲人免进,请你离开。

“那么凶干嘛?”靳重歪着脑袋看我,语气不虞,就像在我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你真的是命好。”

我挑了挑眉,低头联系杨明阳,让他把这个神经病带走。

【我】你在柏林夜吗?

【我】靳重在更衣室里,麻烦叫一下保安

杨明阳回消息回得飞快。

【杨明阳】两分钟

靳重注意到我的动作,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许纭明明看到了我拍的照片,居然还能这么泰然自若地跟你相处。”靳重的语速飞快,眼圈红得很厉害,“你知道她截胡了许钦言的工作吗?”

我淡淡地看着他:我不关心。

他为了许钦言偷拍我的事情原本就不道德,就算许钦言被许衷暗地里下绊子,在我看来也是情理之中。

许纭本来就不是能够容忍眼睛里进沙子的性格。

靳重也许看懂了我一只手比划的手势,也许没看懂,反正他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你一辈子都不明白,沈涣,你一辈子都不明白,这对于许钦言来说算什么。”

我冷冷淡淡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想杨明阳怎么还没有过来。

“我来这里是给你提个醒,”靳重突然就冷静下来,他朝我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眉眼间的快意不像是假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结束,真的,许衷迟早会付出代价。”

我在心里“哦”了一声。

他大可以在这里危言耸听,毕竟无能狂怒的不是我自己。

许钦言争不过许纭,这个事实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我也能够理解靳重会因此狗急跳墙。

只是他一定要将我牵扯进来的举动,让我格外不满。

我听到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靳重脸色一变,他松开我的手。

我低下头,揉了揉被靳重攥红的手腕。

杨明阳带着两个男人推门而入,先朝我点点头,他再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靳重:“就是他?”

我退后一步。

靳重在挣扎中将香水摔碎在地上,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被人拖出去的时候,还在朝我笑,就像是打赢了最艰难的一场战役。

杨明阳瞟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他先跟我道歉:“许衷跟我说过,让我注意点许钦言和靳重,但是我这几天有点忙,一时间没顾及到这些,是我的问题。”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知道杨明阳还有话要说。

果然,他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香水就不需要你来赔了,我会跟乐队说清楚的——这几天许衷可能没什么时间跟你相处,你小心点。”

许衷也好,杨明阳也好,他们的态度就像我是一个易碎的摆件,需要放在真空的玻璃器皿里细心照顾,才能避免被摔碎的命运。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却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

于是我朝杨明阳短暂地笑笑:我要走了。

“车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那里,”杨明阳随手拿起门后的扫帚,嘱咐道,“小张等你有一会儿了。”

我绕过了玻璃碎片最密集的地方,从后门走了出去。

靳重早就不见踪影,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管他的出现是为了提醒我还是给我添堵,只要他不在我面前,我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已经是冬末,夜里起的风还是带着寒意,我调整了一下围巾的松紧,看到昏黄的路灯下,在十字路口旁边打着双闪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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