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夫教授负责的信息处理技术中心，在国防部原来的计划中，是想租用麻省理工学院研究园的地皮，和麻省理工学院展开合作，但因为首席科学家温顿·瑟夫选择留在斯坦福执教，这个技术中心最终落户斯坦福工业园，也就是硅谷。

要知道，那是五角大楼的直属机构，不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那种什么经费都要进行严格年度预算的抠门机构，在五角大楼国防部那些大佬的脑中，可能都不知道烧钱还有预算这个概念。

想当年，俄亥俄大学在这个部门的经费支持下，光是研究如何造出一款四个车轮的军用卡车就耗费了数千万，这个研究让全美所有大学的校长都忍不住跑去看了看路上跑的卡车是几个车轮，想搞清楚这玩意有什么研究的必要性。

后来天价卡车事件被人爆出来之后，国会有正义议员挺身而出要查清黑幕，结果是安排的调查人员忽然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自杀，牵头组建调查委员会的国会议员爆出丑闻辞职，国防部对俄亥俄大学说，继续帮我研究造一辆四轮卡车，我愿意看。

哪个大学不把五角大楼当成上帝一样顶礼膜拜，现在，这泼天的富贵给了斯坦福大学，甭管网络传输是否有千兆这种夸张的需求，按照千兆标准安装就对了，各种硬件设备不需要考虑价格，好像黑色星期五一样搬回去就好。

除了设备，还有上百名相关的科学家，工程师涌入斯坦福大学，在温顿·瑟夫的带领下从事研究工作，这些科研人员如果需要实习生或者助理，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就近选择斯坦福大学的学生。

从经费数字进行比较则更为直接，国家科学基金会对美利坚所有大学的研究拨款，去年的单年总预算为十二亿，也就是说数十上百所大学，要想方设法用各种课题研究吸引对方，尽可能从十二亿美元的科研经费中多分取一些。

而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在斯坦福大学成立信息处理技术中心那一年给与的经费支持是四千两百七十五万美元，这意味着哪怕军方用天价咖啡杯，天价座椅，天价办公桌的理由贪墨掉一半，也要每年真金白金拿两千多万出来供斯坦福大学进行挥霍。

这也是每次麻省理工学院想起自己因为少送一台游戏机错失与军方媾和的机会，就恨不得睡觉都哭醒的原因。

“Hi！汤米！舍得从洛杉矶回来了！”走进超算中心互联网项目大厅，里面本来正埋头显示器间边忙碌边闲聊的十几个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等看清楚来人，马上朝汤米熟稔的打着招呼。

“我正看你给鸽子灌泻药的节目！你他妈可真是斯坦福走出的人才，斯坦福教了你四年，你对它的回报就是用鸽子屎暴雨袭击游客的行为来诋毁它的形象！”

“我觉得汤米比贾森要好些，贾森那混蛋在节目上信誓旦旦说要给斯坦福捐笔钱，让他女友来斯坦福拿个学历证书！我最恨这种说话不算数的混蛋！”

“没错，我一天给招生处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没收到他那个靓妞女友入学的消息！”

索菲娅好奇地打量着大厅内这些坐在显示器前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和汤米，奎恩一样穿着非常休闲，有几个则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便服，这些人年纪大的三十几岁，年纪小的看起来像是高中生。

“互联网邪教布道师舍得回来了？”一个声音从索菲娅身后响起，她扭过头，看到一个中年人，正板着脸立在一处办公室的门外，朝汤米开口。

对方身材高大，穿着与大厅这些人格格不入的英伦风西装三件套，每一根胡须都被仔细打理过，甚至西装左胸处的口袋还别着一块与领带同色系的口袋帕，看起来就像是从伦敦突然被丢来加州的英国绅士。

汤米露出笑脸：“上午好，瑟夫教授。”

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温顿·瑟夫，一个纯种盎格鲁撒克逊人，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时，是VSA凤凰社成员。

“不怎么好，尤其得知你得偿所愿，国会通过了通信法修订条款之后。”温顿·瑟夫朝汤米说道，随后看向奎恩：“我需要一杯热咖啡。”

奎恩马上快步朝着茶水间走去，瑟夫教授吩咐完之后，则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汤米紧随其后跟了进去，打量着办公室内的布局，嘴里说道：

“教授，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你，我想当面给你一个惊喜，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

“MCI公司为你召开了董事会，作为MCI副总裁和你的教授，我也出席了，他们恭喜我教出了一个好学生，你坚持的互联网信息定义及不受FCC歧视性监管条款，让MCI的股价和付费业务都大幅增长，他们还准备向斯坦福大学捐款一千万，感谢斯坦福培养出了你这样的人才。”瑟夫教授坐回自己的电脑前说道。

汤米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自由开放的互联网信息传递环境，值得每个人都为此开心。”

“不受FFC歧视性监管，意味着那些垃圾邮件供应商通过MCI-Mail可以肆无忌惮的向他人的邮箱发送大量垃圾邮件，比如拉选票的竞选广告，比如募捐的慈善宣传广告，华尔街的垃圾股票推荐广告，甚至是商品打折消息之类，MCI赚取垃圾邮件供应商的高额服务费，垃圾邮件供应商赚取大型连锁超市，证券公司，各种组织的高额宣发广告费，除了收到垃圾邮件的人，的确，所有人都为此开心。”温顿·瑟夫叹了口气：

“互联网的开放与自由，不该是这种表现，汤米，互联网自由的定义不是自由且不受监管的让资本大肆敛财。”

“人们能通过那些邮件明白去哪买到打折商品，这是好事。”汤米面带微笑的为自己行为辩解道。

奎恩从外面端着咖啡走了进来，放在瑟夫的手边，随后就明目张胆的留在旁边，偷听两人的谈话。

温顿·瑟夫懒得再去看汤米，端起咖啡嗅着香味：“政客还会知道通过电子邮件，以及未来的互联网交互为自己增加宣传渠道，舆论战场之前是报纸，现在是电视，未来是互联网，所以，你回来做什么？我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你压榨的了，能被你觉得能用来牟利的信息技术，你已经全都插了一脚。”

“要我把他赶出去吗，教授？”奎恩在旁边板着脸开口询问道。

温顿·瑟夫听到奎恩的话微笑着摇摇头：“算了吧，这几栋建筑物里几十项关于互联网的研究项目，最少有一半接受过他的捐款，就像匹兹堡大学医学院永远对MCI的董事会主席麦高恩开放，这里对汤米·霍克也一样，他捐的钱够多。”

“不一样，麦高恩是为了合适的心脏，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为他做了不止一次心脏移植手术。”汤米辩解道：“我不一样，我是为了互联网行业的自由发展。”

两人嘴里的麦高恩，是美国电信服务商MCI公司的老板，今年六十二岁，每天吸三包香烟，二十多杯咖啡，工作十五个小时，之所以不怕猝死，是因为钞能力能让他在心脏报废后换个新的，而且为了确保始终有合适的心源，这家伙直接斥巨资在匹兹堡大学捐了一处再生医学研究所。

MCI是美国如今第二大的电信光纤网络服务商，网络覆盖四万六千英里，拥有16%的市场份额，在近百个国家提供付费的语音电话，传真，数据传输和电子邮件业务，约翰·克鲁格家族持有MCI20%的股份。

至于师徒两人对MCI这些内部消息完全不陌生，是因为汤米自己的WinStar公司持有MCI9%的股份，而温顿·瑟夫则担任MCI公司负责数字信息技术的副总裁，早在1984年，就帮MCI设计且推出了商业电子邮件MCI-Mail服务，算是商业电子邮件之父。

“你不去见贾森，了解一下你那些商业公司的状况，来这里做什么？”温顿·瑟夫喝了口咖啡，对汤米问道：“别对我说是因为想念我，我是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