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挺大的。”洛白珵看着站在接待室门口， 交代实验助理工作的小眼镜，小声地说道。

“他分化得比你还晚，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个beta。”裴之玙说。

“真是世事无常。”洛白珵感叹。

估计是想到了自己的分化经历，他盯着小眼镜有些出神。

裴之玙眯起眼睛，顺着洛白珵的目光，打量起门口那个身材颀长的老同学。

小眼镜名叫慕卓清， 曾因为个子矮， 又带着一副眼镜， 所以得了那么一个绰号。

分化后， 慕卓清的个子就如破土的青竹，加上学痴性子养出来的书卷气，看起来温文儒雅。

高级别的alpha大多气场霸道，像慕卓清这种温和内敛的， 是少数， 却也是大部分omega会喜欢的类型。

“抱歉，久等了。”慕卓清进了接待室后， 先跟裴之玙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看向裴之玙身边的洛白珵， 直接朝洛白珵伸出手，“幸会。”

裴之玙：……

裴之玙抢过握手的机会：“还没跟你介绍， 这是我的男朋友洛白珵。”

“男朋友”几个字被他用声音标了重点。

慕卓清显得有些吃惊， 然后毫无眼力劲地惊叹道：“你这是追到你的暗恋对象了？”

裴之玙：……

他差点忘了， 这家伙光鲜的外表下，是个社交水平不怎么样的学痴。

洛白珵努力绷直嘴角，点头打招呼：“你好。”

“你好。”慕卓清看着洛白珵的眼神中有种奇怪的热烈，“听说你当年是意外分化成omega的。”

裴之玙：……，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原本还好好的慕卓清忽然不太舒服地扶了一下额头，“裴之玙，你的信息素跑出来了。”

“我知道。”裴之玙都快无语死了。

“给，这是我实验室新研究出来的信息素抑制剂。”慕卓清完全没有get到裴之玙释放信息素的意思，“像你这种顶级alpha，应该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才对啊。”

裴之玙咬着后牙槽：“我故意的。”

慕卓清怔了怔，接着恍然大悟地看向洛白珵：“啊，你不希望我提你意外分化成omega的事？”

裴之玙：……，你这不是又提了么？

洛白珵安抚地拍了拍裴之玙的手臂，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笑着回答慕卓清的问题：“没关系的，可以提。”

慕卓清这才放心，看看面前的两人，说：“走吧，跟我去做检测。”

到了采集室，慕卓清的同事分别帮裴之玙和洛白珵采集了信息素。

当被告知结果需要等几天才能出来时，裴之玙和洛白珵都有些吃惊。

“还是新技术，”慕卓清把他们两请回自己办公室，给他们拿了两瓶矿泉水后解释道，“需要反复验证，所以时间会久一点，你们也希望拿到准确的结果吧？”

裴之玙想，反正也不差那几天时间，便客套地说了句:“那麻烦你们了。”

慕卓清一点都没听出其中的客气成分，认同地点点头：“确实挺麻烦的，我们会使用新、旧技术都做一遍检测，然后对比数据，研究其中的分子动态变化还又酶的量变……”

裴之玙努力保持礼貌微笑。

慕卓清解释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裴之玙这次没再拐弯抹角，直接拍了拍慕卓清的肩膀：“谢谢你。”

慕卓清摇摇头，十分严肃地说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这些年捐给我们实验室的经费，如果不是你这个金主的身份，我们也不会开这个特例。”

裴之玙：……

洛白珵唇角没按住，微微扬了起来。

为了掩饰，洛白珵开口询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几年前的检测结果才是正确的？按道理，现在的技术肯定比之前的要先进才对。”

慕卓清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有些臭屁地说道：“因为当年那台检测仪是我修好的。”

“修好的？”裴之玙第一次听说这事，惊讶地重复了那句话的重点。

慕卓清颇为自得地点点头，：“嗯，是啊，我爸爸从黑市，呃，二手市场掏回来，没用两次就坏了，是我修好的，后来还用了好几年呢。”

裴之玙：……

那仪器是坏的？

那他和洛白珵当年的那份检测报告……

准吗？

而且还用了好几年。

如果结果不准，得误判了多少对情侣？

这和月老牵错红线有什么区别？

洛白珵这次是真的绷不住了，垂首别开脸偷笑去了。

慕卓清这次倒是看出了裴之玙眼里的担忧，十分自信地摆摆手：“你放心，我的维修技术肯定没问题，和目前我们正在研发的检测技术用的是同一理论。”

裴之玙瞥了眼洛白珵，苦恼地揉了揉额角，准备找个借口告辞。

他不知道跟这个学痴老同学聊下去，又会聊出什么幺蛾子。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慕卓清却在这时转了话题，目光落在洛白珵身上。

洛白珵落落大方地点头：“你说。”

“我想让你帮忙做份问卷，是有关心理意识对分化的影响。”慕卓清说。

裴之玙侧头看向洛白珵，洛白珵没有马上回答。

“像你和我这种，意外分化成另一种类别的案例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你能帮忙做个问卷，对我们的研究会有很大帮助。”慕卓清继续解释。

“心理和意识，那就是说，问卷里的问题有可能会涉及个人隐私和内心想法？”洛白珵问。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慕卓清答得坦荡，“当然，如果有实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用勉强，我们尊重每个愿意配合参与问卷调查的人，并保护好他们的隐私。另外，问卷不会以真实姓名保存，只有编码。”

裴之玙用眼神示意洛白珵：要是不想做也不用勉强。

洛白珵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抬起眼睛，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做这个研究，是不是想要证明一个人的分化，除了跟基因有关，跟心理意识也有关，甚至心理意识能影响既定的基因结果？”

慕卓清回答得很严谨：“我们不是想证明，只是想了解真像，结果到底是不是这样，还需要海量的研究。”

“好，我答应你。”洛白珵得到答案后，答应得很干脆。

慕卓清很高兴，直接从笔记本电脑中调出一份问卷，让洛白珵做。

洛白珵做得很认真。

裴之玙拄着下巴，看人也看得认真。

他看不到电脑屏幕，不知道洛白珵面对的是怎样一份问卷，那些问题里有没有他也想知道的内容。

“慕卓清。”他小声叫到。

“嗯？”慕卓清推推眼镜，侧过头看他。

“给我也做一份吧。”裴之玙说。

慕卓清一脸疑惑，估计是想说“你又不是我的调研对象”，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之玙抢了先：“你就不想了解一下顶级alpha的心路历程？”

慕卓清微微抬起头做沉思状，很快就自顾自地点起头：“也对，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呢？alpha和omega分化出来的等级是否也和心理意识有关。”

“来来来。”慕卓清招呼裴之玙坐到桌子前，打开台式电脑，也调出了一份问卷，让裴之玙做。

台式电脑的屏幕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紧挨着，形成了一个直角，裴之玙只要稍一侧头就能看到洛白珵问卷上的答案。

洛白珵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将屏幕往外移了一些，防止裴之玙偷看。

裴之玙被气笑了。

这人怎么还和读书时一样小气，看个答案都不给。

他气哼哼地看起自己的电脑屏幕，发现问卷竟有近一百题。

裴之玙：……

在这瞬间，真的像是又回到了疯狂刷题的高三。

当年，他为了能和洛白珵考上同一所大学，跟着洛白珵刷题，最后都刷出了pt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