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回忆从记忆深处翻找出来，让自己最后缅怀了那段时光，然后又鼓起劲去面对现在的物是人非。

“该负起的责任还是要负。我……我爸，”易家淼叫易忠文一声“爸爸”都感觉费劲，“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烂人，我不能像他一样。”

贺欢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有过什么变故，亦或纯粹是易家淼和他妹妹两个投胎投得不好，就是有个这么不负责任的爸爸。

但他关心的只是易家淼。

他一扭头就和易家淼的脸靠得很近，但他还是想要眼神相触地问易家淼：“不累吗？”

易家淼躲开了他的视线，搭在贺欢脖子上的手蜷缩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了。

好像看不见贺欢的眼睛就不会被他看透。

“……不累。”易家淼说。

他清了清嗓子，“可能是习惯了照顾身边的人……照顾易家晴照顾习惯了吧？无所谓累不累的。”

真的吗？

贺欢有些疑惑他躲开的动作。

“别担心啦，”易家淼也觉得自己刚才撇开头的动作有点突兀，于是重新故作自然地朝着贺欢说话，“你就当作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开开心心地给我庆祝了生日就行了。”

“……行。”贺欢也只能顺了他的意。

贺欢早就没有顾及脚下有没有踩到红色之外的其他地砖，但此刻脚下也已经没有红色的地砖了。

已经走到了拐弯的地方，易家淼有点走神，还在往前走。

“我家在这边。”

贺欢拉着他拐了个弯，没有继续朝着那条直街走。

“你待会儿回家吗？”两人停在了贺欢家小区门口，贺欢问。

“嗯。”易家淼和贺欢面对面站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刚刚易家晴给他发了信息，说易忠文洗了个澡又出去打牌了。

“易家晴说他走了，我……转转，就回去了。”易家淼说。

其实易家淼心里也清楚，也没什么好转的，就是觉得不太痛快，不想回家。

“别转了。”贺欢拍拍他的肩，“刚刚看你在群里说明天还要回学校自习。都十一点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易家淼笑笑，“对了，还没拆你的礼物。你送了什么给我？”

“……要告诉你吗？”易家淼这都问他第二次了，贺欢想着要不说出来算了。

“别！”易家淼改了主意，赶紧退开了几步。还是保持自己拆礼物的悬念和惊喜比较好。

“我就随口问问，我现在回去自己拆。拜拜！”易家淼边走边回头说。

贺欢没忍住笑了，“行，拜拜！”

贺欢不确定易家淼会不会喜欢他送的礼物。

他送的礼物是他在自己书架上拿的《兰波作品全集》。时间太紧，他想去书店买本新的，但是没找到，于是还是把自己看完那本送给了易家淼。

当做是一种知识和诗的传递吧。贺欢这么安慰自己用旧物送人的事。

贺欢拿卡纸画了个“生日快乐”的贺卡，夹在了某一首诗的位置——

“——十七岁的年龄，什么都不在乎，

这就去碧绿的椴树林漫步。”

第35章

刚刚丁桃上完语文课之后，抓紧马上要下课的那两分钟跟他们说了放假的事，今年中秋和国庆的假期连着放。

虽然肯定要背一大包作业回家，但也拦不住大家因为八天长假而产生的躁动。

教室里吵吵闹闹地在讨论。

“明天找个时间去打羽毛球？”李嘉怡跑到贺欢和纪川的座位旁边，坐在了旁边没在座位上的同学的位置上。

“嗯？可以。”贺欢点了点头，“我俩？”

“我俩，川哥，”她指了下不远处还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她的同桌，“梦梦也一起。”

贺欢抬头去看，何梦冲他挥了挥手。

贺欢比了个"ok"。

纪川本来正努力用他的左手拿着笔在试卷上的选择题部分做标记，听着李嘉怡这话，实在是没忍住自己的惊讶。

“我听到了什么？”纪川扭头问，“我也一起？”

“素滴。”李嘉怡说。

纪川慢慢转过身侧坐着，整个人面对着李嘉怡，同时还努力举了举他还打着石膏的右手。

纪川难以置信地再问：“我也一起？”

贺欢看着他的动作，憋着笑。

“噢！”李嘉怡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嘿嘿一笑，“冒昧了川哥。”

何梦走过来，“哎这样，让川哥给我们捡球，总要让川哥有点参与感！”

“过不过分！”纪川不可置信地看向何梦，“你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说得出来这么冰冷的话！”

贺欢笑得脸疼，又问他：“那川哥，去不去给我们捡球？”

纪川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去！等我手好了，看我大杀三百回合。”

“别这么委屈！”李嘉怡安抚道，“你现在也可以杀，贺欢可以陪你拿左手打球。”

在场没一个是左撇子，李嘉怡不自己拿左手陪，倒是让贺欢陪。

贺欢被李嘉怡这顿慷他人之慨感动到了，“……我谢谢你。”

“啊你不愿意吗？”何梦配合着李嘉怡阴阳怪气，跟唱双簧似的，“川哥，你看，还说好朋友，贺欢怎么连陪你左手打球都不愿意？”

“……演起来了是吧。”贺欢有点无奈。

“我不是啊我没有！”何梦摆摆手，冲纪川使了个眼色。

纪川也挺入戏，装出来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贺欢，“欢～你不愿意吗？”

“……愿愿愿，”贺欢被他喊得一身鸡皮疙瘩，“闭嘴！”

几个人傻子似的乐了一通，话题才又带回来。

“我们回来学校打？还是去一小打？朝阳？”李嘉怡问，“朝阳新建了个体育馆，有室内的球场。”

他们家附近都没有正规的羽毛球馆。要说最适合的球场，那还得是附近几个学校里的羽毛球场。

以前他们回学校或者去一小打比较多，但是朝阳中学弄了个室内羽毛球场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吸引人的。

“朝阳让进吗？”贺欢问。

“问得好。”何梦马上接话道，“我妹在朝阳读，昨天还听她吐槽学校修了个体育馆跟修了个金山似的，藏着掖着的，除了上体育课或者体育生训练，别的时候都不能进。”

纪川摇摇头，“那我们外校的就更不让进了。”

“那去哪儿？”贺欢问。

“那就回这儿打吧。”李嘉怡一锤定音。

放假第一天就是中秋，李嘉怡大早上地就在微信群里说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来。

贺欢前一天还稍微肝了会儿作业，早上稍微起晚了点，他们几个见没等到贺欢的信息，已经开始夺命连环call了。

贺欢刚接电话就是李嘉怡咋咋呼呼的声音。

“贺欢！还不起来！”

“起了。”贺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刚起来吧？怎么没回群里的信息，QQ给你发信息也不回。”李嘉怡问，“你待会儿过来的时候在你家路口那个店带两份炒粉过来呗，我和梦梦想吃！”

贺欢本来没觉得饿，但一听到炒粉，突然也被勾起了馋劲。

贺欢舔了舔嘴唇，又问：“纪川要不要？”

“我看看……”那头李嘉怡看了看信息，“他说他过来找你一起吃。”

“噢。”贺欢点点头。

“行了不聊了，看群里的信息哈。”李嘉怡说，“我和梦梦待会儿先回学校，你们吃完了赶紧过来啊！”

“行。”

刚挂电话，纪川又@他问他啥时候出门，并附上了一张在马路边的照片。

纪川这段时间手没好，早上都是他爸妈轮着开车送他去学校。今天看样子是因为休假，没有爸妈的专车接送了。

—我爸妈不愿意送我过来找你，我刚打上车

这么快？

贺欢跟李嘉怡说自己起床了是不假，但是还没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