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来的时候盘算满满，走的时候却是失魂落魄。

郑昊看着她离开，心底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早在她想下手处理秦阮的时候，今天的一切就已经注定。

他看看那个吃里扒外的助理，将一份文件发到行政手上后，随即一份人事调令就在总裁办引起了一小股波澜。

宜林别墅，陆堇唐看了眼郑昊发来的信息，便将相机打开，在秦阮垂眸的时候，立刻按下屏幕，将阳光下微微泛着金光，一身白色针织衫淡雅的如同山间清泉的秦阮定格在了画面里。

在秦阮抬头时，他不着痕迹地退出界面，将烤橘子慢慢挪到围炉一边，又拿起一边放凉了点的栗子剥好放到小木盘里。

水果的香气和坚果栗子糅杂在一起，但是并不令人讨厌，秦阮喝着茶，在吃过一个烤橘子后，看着木盘里堆满的花生栗子，想着上次在茶馆时他说的庭外煮茶，没想到时隔两个月真的实现了。

秦阮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周围的景色。

陆堇唐立刻差距了，“怎么了？”

秦阮摇摇头，“别剥了，今天栗子吃了很多了，何况你不用只顾及我。”

秦阮眸色清润，偏长些的碎发让他多了几分慵懒，“再吃不下去，被忠姨看到，又该说我了。”

他这两日没什么胃口，作为主厨的忠姨尤为在意。

他看着剥了一盘的罪魁祸首，将木盘推过去，撩了撩眼皮，交给你解决了。

然后秦阮舀了一勺茶汤到陆堇唐杯里，加油。

陆堇唐默默拉过盘子，在忠姨和秦阮之间，他还是努力把这盘东西吃掉为好。

终于消灭干净后，陆堇唐拿来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秦阮。

许久不见这种东西的秦阮一愣。

陆堇唐微笑道：“是书画经纪人蒲远送来合同，我提前看过，条件不错。”

书画经纪人秦阮有所耳闻，但是找到他头上就比较莫名了，虽然他的确卖出了几幅画，但是比起真正的画家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接过文件看了眼，里面的条件对目前的他来说确实非常合适，而且省了他来谈价的扰人步骤，连之后的售后问题都一概包揽，不可谓不全面。

秦阮很心动，但他更觉得这种掉馅饼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落在自己身上，于是看了陆堇唐一眼。

陆堇唐摸摸鼻子，“虽然我想说是自己出的力，不过找来的人却是通过购买你作品的人介绍来的。”

至于合同，他只是在蒲远上门的时候，让人谈了一下画廊的出资标准，于是便得到了第二版的合同。

不过，这就不用告诉秦阮了。

第72章

琼市书画界, 蒲远在经纪人中属于是第一档的人物，手里合作的中青年画家数不胜数。

之所以会看中秦风，一是秦风的画在笔触和色彩运用上都已十分成熟, 二是情感表达, 一幅画是否有生命力, 能否表达出情感，这才是画家真正价值所在。

在他看来, 凡是能在第一眼被触动到, 无论画工，能感染人心就足以说明这是幅好画了。

而秦风的黄梅图，就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这样的能力。

不过作为书画经纪人, 除了艺术方面, 还让他殊为看重的一点就是秦风的知名度了。

普遍上

画家要想出名, 第一步是练好画技, 让作品有特异之处，第二步就是要懂得展现自己营销自己。

不然不出名的画家最后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

在以前网络不发达的时候, 经营名声是件很困难的事, 要获得同行的钦佩和大众的认可简直难如登天, 而现在人们被各种信息冲花了眼，即使有大V营销也不再那么可信, 所以再经营名声就成了一件十分靠运气的事。

蒲远在营销方面为合作的画家投入了无数精力，结果能捧起来的简直少之又少。

而现在, 突然出现一个不用耗费精力, 就已经在普罗大众中拥有姓名的秦风时, 着实是让他惊喜了一把。

知道自己不能错过后, 蒲远特地找了老友来牵线合作。

不过，对方合同送过去, 回来就是一脸的讳莫如深，他以为是合作没谈成，结果竟得知对方住在琼市最为豪富的宜林别墅区，而且给的答复是一笔意想不到的画廊投资。

蒲远能做到如今的地步，揣摩人心方面可谓点到了满点，因此等第二份合同再送过去时，果然收到了一份带有签名的寄回合同。

只是蒲远亲去，等来的也只是对方的助理从中协调，他自始至终都没到秦风本人一面。

这种神秘和未知让蒲远少有的出现了一丝经纪人之外的好奇，他研究了秦风的所有微博和表面上能调查到的一切后，最终还是没能看出对方的真身。

于是在每个书画家都独有的档案中，蒲远只好写下了两个字，神秘。

而此时被标上神秘标签的秦阮正默默看着眼前的瓦罐汤。

“这一罐经过九沸九变，用的山泉水和林养鸡，从昨晚一直煨到了现在，秦先生快尝尝看，这样会不会更合胃口一些。”忠姨慈和中面带忧虑道。

闻着黄芪和党参的味道，再看看里面露出的一点花胶百合和飘了一层薄油的乌鸡肉，这一罐材料满满的乌鸡汤，喝下去绝对气血充足，估计一天都不会饿。

秦阮闻言只好舀了一口默默咽下，他实在不想让忠姨失望，炖了这么久至少心意不能浪费。

只是吃了几口，秦阮垂眸，他的确是没什么胃口。

于是道：“陆堇唐呢？”

“少爷刚才去了书房。”

“我去看看他。”秦阮在忠姨皱眉前将汤一并带上，等进了书房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逃过一劫。

书房最近的使用频率稍高，成了陆堇唐专用的办公场所，但凡事情多的时候，就会过来集中处理。

秦阮踏在地毯上，温暖的室温和淡淡书香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让人舒心，走过沙发，颀长的身形在冬日天光中更显雅致俊秀。

他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喀的一声，沉闷中预示着它的重量和外表非常不符。

秦阮没注意到，在他走到办公桌旁边时，屏幕里便有人听到动静后稍微动了动。

陆堇唐还在看手里的文件，他的笔转过来，笔尖在手中的文件上毫不客气地划过一道，正当他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盛着汤水的白色瓷勺怼到了嘴里。

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然后刚张口，画面里一勺盛着乌鸡肉的瓷勺再次怼进了陆总嘴里。

秦阮只想在忠姨发现前，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掉这些汤水。

因此完全错过了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屏幕里的参会人员已经瞪大了眼睛，

陆明蕙在视频里轻轻咳了一声，与会高层和秘书助理等人齐齐望向了画面里突然入镜的人身上。

声音从音响传出，屏幕里的人和屏幕外的人双双对上了视线。

即使只是一半的身影，但是见过秦阮的人都能很快地将其认出。

而秦阮看着屏幕那头坐的满满当当的陆氏高层，和刚刚提醒他的陆明蕙女士，身形顿时一僵。

无数念头从心中升起，秦阮握着瓷勺的手动了动，正当他呼吸微滞时，陆堇唐已经反应了过来。

在所有人还在迷茫中，一句话未说，直接伸手按下了切断按钮。

当画面消失，视频会议的连线显示中断，秦阮还站着没有动，他的唇紧紧抿着，像是时间冻结了一样，静默了许久。

陆堇唐轻声道：“阮阮。”

他站起身虚环着人，将他手中的瓷勺喂进口中，“是忠姨新炖的汤？”

岔开问题的手法有些过于无力了。

秦阮瞄着手里的瓷勺。

“离开地球的船票需要多少？”

陆堇唐：“……”

为了老老实实把人留在地球，陆堇唐就像没听到一样。

眼都不眨地说道：“我刚刚在看郑昊发过来的视频记录，汤都快凉了，我们回餐厅把汤喝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