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身体起来，迟衍去洗了一个热水澡，草草地擦了擦头发就继续睡了，一个人的生活就是很无聊，冬天的生活更是无聊，外面冰天雪地，根本就不想出去走动，至少现在迟衍是什么都不想干。

忘记了是哪一年，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时候吧，迟衍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对于现在的年龄来说那个时候确实就是小孩子。

那个冬天好像就没有现在这么无聊，那个冬天他的家人都在，楚暮阳也在，因为是同一个地方的，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也是经常见面的。

楚暮阳最喜欢找迟衍玩了，一年四季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楚暮阳都会去找迟衍出来玩，或许小孩子的懵懂爱意和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陪伴，然而，迟衍就恰好在楚暮阳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在他身旁。

不像是楚暮阳的父母，虽然很严但是疏于管教，只会把楚暮阳关在家里，然后塞给他一些繁重的任务，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完成这些他碰都不想碰的事物。

楚暮阳年少的时候最喜欢的是父母都不在的家，至少只有父母都不在的时候他可以出来，他可以随便逛，可以去任何地方，因为就算父母都在家，这个家也是冰冷的。和平时不一样的只有多出来的吵闹，和训斥，以及一些没有任何作用的培养和强迫性学习。

楚暮阳那个时候只要是迟衍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迟衍喜欢下雨后的天空，楚暮阳会带他到郊外的空地上眺望远处的天空，不刺眼的阳光和雨后的空气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新，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时光太美好了，美好到现在的生活宛如被冰封的河底，阴冷、潮湿、看不见光亮，有的只是回荡在耳边的流水声，和曾经一遍遍吵过的话语。

迟衍想回到那段时光，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导致他们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现在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想哭，又不想哭，迟衍把头蒙进被窝里，生生地把眼泪收了回去，有些事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哭也没用。

他现在活着为的就是实现自己的目标，身边最亲近的亲人都没了，朋友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身旁，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几年然后多攒点钱，然后拿着这笔钱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安静地度过余生。

人生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希望下半辈子能平稳度过。

“迟，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迟衍这一睡就睡了一天多，上班的时间都过了迟衍也没醒，最后还是被杰森的电话叫醒的。

“啊，真的抱歉，睡过头了，我好像有点感冒，我这就去。”迷迷糊糊之下，迟衍摸索着准备起床收拾，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是相比较上次的时候还是好一点的。

“怎么又生病了，你先躺床上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到。”杰森说完就挂了。

迟衍知道杰森要来找他了，上次也是，毕竟这边的房产属于杰森，他能进的来也不奇怪，但是杰森对他的过分照顾他总是受不起，他知道杰森喜欢的不是他，只是杰森想通过他，从他的身上获得点能让杰森安心的事情。

迟衍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杰森什么时候来的迟衍也不知道。

“不去医院，药在抽屉里。”迟衍拦住杰森要抱起他的动作，见迟衍固执地拦着他，杰森只好停下动作。

“杰森，我真的没什么大事的，你真的不用这么帮我。”迟衍想和杰森划分一下界限，就像他和张昀一样，朋友之间就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至于超越朋友的关系所做的事情真的就没有必要继续了。

“迟，我想帮你，或者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帮助就好。”

第五十七章

只需要接受......杰森所谓的接受迟衍是一点也不想去触碰，即使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被各种朋友帮助着，但是从现在这一刻起，迟衍不想再和杰森有着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从杰森的眼神里能看出杰森对他的关心是真，但是，那眼底深处的愧疚也是无法掩盖住的。

“杰森，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你想从对我的照顾上反而得到些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你眼中的我不是我，是另一个人。”说完，杰森愣住了，他沉默了下来，因为迟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见他不语迟衍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感觉到愧疚，那么你应该将这一切去给予那个人，而不是我，一个身为替代品的我。”

“替代品......”杰森重复地呢喃出声。

“他已经死了，在认识你前的两个月，他在回国看我的路上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杰森看着迟衍淡淡地说出被他深深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事，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替代品。”杰森抬起头看着迟衍，迟衍依旧低着头注视着手里的水杯，但是嘴角却轻轻上扬。

“你不是替代品，从一开始就不是。”杰森再次重复了一遍。

“迟衍，我想对你好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想的，而是我们在日益相处的状况下，我不知不觉爱上了你，应该是在我们断了联系的那一天吧。”

“从那天起，你就再也没有给我回邮件，我也联系不到你，即使我换了邮箱，你也再没有给过我回复。从那时候起，我就感觉到了空虚，不管做什么，不管工作有多忙，我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时间久了之后我知道了，我只是对你产生了依赖，我喜欢和你分享一切，本来在失去他的时候我就不想再去爱上什么了，但是在和你的相处中我觉得很轻松，你在我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我只要感受着你的存在，我的心里都是满足。”

“对不起，即使这样我也无法回应你的这份爱，你知道原因的。”迟衍回绝了杰森的近似告白，他不能回应也无法接受，他和楚暮阳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就算结束了，他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爱。

“没关系的，我不会去逼迫你，我只是单纯地在做我不会后悔的事情罢了。”

“谢谢你杰森，这次的合作谈成之后我会回国，我不能这样一直躲着他，我想回到家乡找一份安逸的工作，过好后半生。”迟衍思前想后觉得该面对的他还是需要去面对。

留不住的人怎么也留不住的，能留下的人就算你不去刻意地挽留他也会为你驻足，没必要去强求，因为不是你的，怎样也不是你的。杰森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

“你注意身体，先在家休息三天吧，等你好点了再来公司上班。”说完杰森就走了。

或许只有把该阐明的关系阐述清楚才是对两个人来说最好的处理方式。

“迟经理，这次合作我方还需再考虑一段时间，总部那边需要商讨一下具体方案，所以，迟经理不要着急，我方会尽快给予贵方答复的。”

迟衍在时隔一周去商谈合同，对方给的竟然只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时间迟衍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

“不必了，我看贵方这态度也没想和我们合作吧。”迟衍本身也不是甘愿低声下气的，是，他们的产品物美价廉，想合作的人也不少，但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属实让人反感。

“别呀，迟经理，我们是真心想与贵方合作的，只是我们真的要和总部商量一下，毕竟这也不是小数目啊，我们也不敢擅自主张。”赵奕默默在心里擦了把汗，他们楚总说了，不能轻易答应，但是也不能把人气走，这让夹在中间办事的赵奕进退两难啊。

迟衍得到了具体的回应之后，给了赵奕一个周的时间，一个周后得不到相应的答复，那他们宁愿失去这次合作，也不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迟衍，我知道你办事能力很强，但是这次的供应商是我找到的最合适的了。”杰森略感无奈，没想到那家家具厂竟然把一向冷静办事的迟衍气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