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每次相处时莫名的不自然，就是喜欢的瞬间。

想到这，唐宋默默收紧了抱着的手，情绪如泉水般喷涌滚动，搅得他澎湃不已。

“你放屁，男的和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你别误导唐工了，他多单纯你不知道啊，他要是真信了可就惨了，你想让他被世人嘲笑吗？”

这一刻，唐宋心里的泉眼停止了喷涌，眼前的湖水停止了波动，一瞬间，湖水以惊人的速度消失，黑暗由四周向中间蔓延，最终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他的心里下起了一场大雨，浇得他浑身冰冷。

第十九章

之后几天，设计组一直处在一个不满又哀怨的气氛里，直到周五早上把改好的图纸交上去也没人主动承认，其实大家心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什么，但秉着不主动惹事，过了就过了的心态，没人再提要说法的话。

董国富原本也这么想了，随着图纸递交和气氛的缓和，他以为这事也能像以前一样就这么揭过去，这无形之中又助长了他的气焰，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扳回一局。临近下班，赵德民的秘书却找上了他。

董国富看着来人，顿时感觉不妙，这个人一出现，就意味着上面的人要找自己了。

秘书看着董国富先是一脸吃惊，随后又慌慌张张开始遮掩逃避的模样，不耐烦的催促道：“不走吗？”

这话像无形拴住他脖子上的绳索被使劲儿一扯，警告他再不动作就会落下更严重的处罚，恐惧使得他不得不迅速站起身跟出去。

一路上秘书走的飞快，没有一句话，随着越来越逼近那间办公室，董国富越发紧张起来，没有交谈就无法得到有效的信息，内心的猜测只会增加害怕的感觉，于是他赔笑着开口：“小袁，赵工找我是什么事啊？”

这个叫小袁的年轻人不像设计组那些人一样讨好他，全程一脸不耐烦，仿佛跟他打交道就是一件非常掉价的事情，听到他和自己套近乎，嫌弃写满在脸上，语气很差，“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进去问。”

说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董国富还没准备好就已经来到了地方，他站在门口迟疑着，小袁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敲敲门示意里面的人，赵德民闻声瞥了一眼门口，随后就将目光转回桌上，对小袁道：“下班吧。”完全没看董国富一眼。

小袁离去时，董国富还听到他在隔壁和同事抱怨自己耽误了他下班之类的吐槽，奈何他在这层办公室不敢有一点脾气，所以连小小的秘书都能嫌弃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安静得董国富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粗犷沉重的呼吸。钟上的秒针每走一下，董国富的心就跟着颤一下，那声音犹如锤子般一下一下砸向心脏，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董国富“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赵德民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讽刺道：“怎么了董工，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我......我这次没考虑好，给您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我下次一定考虑周全。”董国富不敢抬头。

“你觉得还能有下次？”

董国富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此话一出，更是吓得直哆嗦，颤着声求饶：“没有了没有了，不敢有下次了。”

赵德民看着董国富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病鸡模样，心里的火直冒，把桌上的资料甩他头上，破声骂道：“你TM的现在知道怕了？你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跪在这里！看看，又是这些东西递到我面前，还不止一件！”

董国富扫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纸，几个信封上赤条条的写着举报信三个字，信纸上写着自己的各种罪状，董国富不敢细看，闭着眼睛认错，“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我一定会解决好的，请您给我点时间。”

“给你时间？你想怎么解决，你那蠢脑子能想出什么对策，像之前一样把人拖去打一顿威胁人离职吗？”

赵德民看他那怂样越发恼火，抄起拐杖挥向他，董国富被突如其来的一棍子打趴在地，然后迅速爬起来跪好再次求饶，并保证能妥善处理好，但赵德民已经不想听了，愤怒让他不间断的抽打董国富。

“以前那些烂事我早就说过不想再看见了，为什么现在还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你争强好斗在私底下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算过吗，你有哪次是自己处理干净的，哪次不是我帮你收拾的烂摊子，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

“以往就算了，这次你居然敢拿这么大个项目开玩笑，你TM猪油蒙了心了，分不清轻重，敢拿交运局的名声去作！你以为你做的很完美吗？那为什么人没陷害到反而差点被掐死！”

“你动谁不好去动那个温时蕴，你不知道他是谁家的人？温家是你我惹得起的吗！”说到这，赵德民将拐杖举到最高，狠狠的砸向他的背。

“你现在拥有的哪样不是我给你的？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赵德民越骂越气，最后直接是往死里抽。

“我警告你！只要你还在这一天，你都是条狗，狗就得听主人的话，我没让你动就不要给我出去惹事！”听到狗这个字眼的董国富瞠目欲裂，可他无话反驳，只能沉声忍受着辱骂和棍棒的敲打。

“教训”还在持续，谩骂没有停止，期间，董国富咳出一口血，后背早被打出几条血印子，但始终不敢抬头，低着脑袋握着拳头，由于过分忍耐眼睛充血通红，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脱力的赵德民最后一下打偏了，不解气的他抬脚踹了董国富的肩膀一脚，这一脚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身体直往后倒，在倒下去的最后一瞬间董国富伸手撑住地面，忍着疼将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摆正跪好。

赵德民打累了，喘着粗气，松了领带大口呼吸。良久，赵德民冷声警告他：“这件事就此罢手，别再有多余的动作，如果你再敢对温时蕴出手，我不会再帮你兜着，后果你自负。”

说完把拐杖扔到一边，呵斥他滚，董国富得了命令，逃命般跌跌撞撞奔了出去，赵德民头疼的扶着额叹气，拧着眉看着躺在抽屉里的一封信件，久久出神。

之后董国富一个月都没来上班，局里以董国富旧病复发不能跟项目为由，把设计负责人换成了韩中兴，没了他的设计组气氛越发活跃，进度也明显提升了。

当晚回去，温时蕴没去吃饭先去了自己书房，看了资料后陷入了沉思。

资料显示董国富在四年前的竞选中对韩中兴出手，偷改其图纸并散播谣言，使原本非常有望的韩中兴落了榜，被质疑能力的韩中兴陷入流言旋涡，为此他还休假了半年。

而两年前，董国富以同样的手段对唐宋下手，目的是为了帮自己的好友将唐宋这个竞争对手挤下去，但那人不争气，在选举结果公布那晚去喝酒，喝高后兴奋过头与人大打出手，被局里处罚并取消他的新职位，那人觉得丢脸，之后就辞职了。

那件事使实验室前后流失四位人才，除去自动辞职那人，其余三人在选举前几日被各种理由辞退的。

温时蕴想起了韩中兴告诉他的事，那时候唐宋刚入职就遇上换选，局里看重他的资格证和学术论文，并且他为人低调上进，一度受到上层的重视，但被董国富和那人从中作梗，毁了唐宋的实验材料和器具，把数据乱改一通后撕了扔在桌上挑衅，还把唐宋的生平扒了出来，添油加醋传了个遍，那时整个行业都流传着唐宋的谣言，领导由于舆论压力放弃了对唐宋的重用，那三人因为坚持帮唐宋说话，之后就被辞退了。

想到这，温时蕴一拳砸在桌上，一声巨响在院里传开，吓得在外面工作的下人一哆嗦，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房间，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温时蕴忍了又忍，整理了情绪，冷静片刻后，走向了客厅里的座机旁，熟练的拨通了那个电话，那边接起时客气的喊了声少爷，温时蕴冰冷的声音传入电话：“去查这个人所有的信息，所有，我要让他在北城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