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喱店里面的气氛突然降到冰点，十分有眼色的老板自觉的退到后厨，给三个常客留下空间。

“安吾。”又是一阵沉默，织田作之助收回自己的手，往嘴里塞了几口特辣咖喱饭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是卧底的任务结束了吗？”

所以才会选择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甚至都没有说要去选择一个隐秘性好的地方。

虽然这里基本上也只有他们三个人来吃饭。

坂口安吾几乎窒息般的等着他们两个的回答，尤其是织田作的回答，结果对方却问了这麽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

“……哎？”

太宰治倒是听出了织田作之助话里的意思，但他没那个解释的心思，而是眼睛一眨不眨极具压迫性的盯着坂口安吾。

在陷入一次次的循环之前，坂口安吾被太宰治这种不善的眼神盯习惯了，反而没有不自在。

甚至有一种——啊，这才应该是太宰治对待我的正确态度的感觉。

“发生什麽了。”太宰治冷静的询问。

作为一个卧底，一个隐藏的很不错——至少连他都没看出来的卧底，坂口安吾突然的自爆一定是有原因的。

坂口安吾盯着织田作之助的眼睛，用一种自己都不明白的複杂感情询问到：“织田作，我们是朋友吗？”

一个异能特务科派来在港口Mafia卧底询问着另一个港口Mafia成员“我们是朋友吗”这个问题，在其他任何人看来可能都会觉得嘲讽又可笑。

但他是织田作之助啊。

红发的男人语气都没有改变的说道：“当然了，安吾。”

他只这麽一句话，就给了坂口安吾全部的勇气。

“我知道了。”

坂口安吾错开对方的目光，神色中仿佛有什麽很沉重的东西逐渐释然，又好似某种责任在重新凝聚。

他的眼睛清淩淩的，未被眼镜遮挡住时仿若纯粹的夜色，卷着清和的风雪。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坂口安吾突然拿出手机投入还剩了大半番茄汁的杯子里，看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几次后彻底变暗，他才继续说道：“织田作，离开黑手党吧，带着你收养的那五个孩子一起。”

什麽工作，什麽职责。

那都算什麽。

反反複複三十几次，他才猛然想明白。以往他总是太过于注重未来，试图在拯救和现实中找到平衡。

可前提是，织田作要活下来。

叛徒也好怎样也好，大不了他们离开横滨，去往其他能够容得下他们的地方。

“我可以问问为什麽吗？”织田作之助没有觉得诧异，不论发生了什麽，他认为坂口安吾是不会骗他的。

太宰治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看着身旁的两人。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坂口安吾这个样子。

苍白着脸，惶恐又委屈，头发散乱，身形也单薄的不行。

“森鸥外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而你……他想利用你，和你的那几个孩子。”无法说出未来会发生的事实，坂口安吾模模糊糊的试图向他们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织田作，你——”

你会死。

剩下的两个字却怎麽也说不出来。

他攥紧拳头，“总之，为了你们的安全，得快一点儿离开港口Mafia，还得搬家，换个地方住。”

“要，要不然我们去找武装侦探社帮忙——”

“安吾，冷静。”织田作握住他紧紧攥住且一直在颤抖的右手。

“别怕。”

第六章

“我乃败军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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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炸弹似的发言然后自顾自的晕过去什麽的也太狡猾了吧。”

太宰治盯着床上的青年嘟嘟囔囔的说着，一旁听到他抱怨的织田作之助熟练的屏蔽了他的碎碎念，抱着水盆和湿毛巾走到床边。

坂口安吾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双颊却透着殷红色，他似乎难以呼吸，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张大了嘴巴。

在做噩梦吗，所以眉头紧皱。

织田作之助拿起湿毛巾放到坂口安吾的额头上，“如果一会儿还没有退烧，就得送医院了。”

太宰治戳戳坂口安吾掌心的软肉，说道：“但是安吾可能不想去医院哦。”

被他戳来戳去的手掌动了动。

“你看，安吾也这麽觉得。”太宰治声音欢快：“而且只是发烧啦，又不是什麽大病。”

他的眼神和声音截然不动，空茫茫的盯着床上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