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羽仔细打量着单子，不经意问了一句，“怎麽突然想要孩子了？之前不觉着养孩子是件痛苦的事吗？”

“还不是我那不靠谱的爹，”韩烛瑞无声叹息，“当初在我妈坟前哭着喊着承诺把一切都留给我，现在倒好，翻脸比翻书还快，要我和那小子公平竞争家産，我这麽大个公司老总，白积攒了那麽久的声望，万万没想到最后竟要造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尹千羽咳了咳补充，“有点可笑。”

在粗糙的纸面连续画了几个圈，“你们的家事我可没法掺和，认识这麽久了，我还是要提醒你，养孩子可不容易，从嗷嗷代补到蹒跚学步，后续的教育环境、健康营养、爱好支持，有些东西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韩烛瑞探出头笑了笑，不在意的语气说：“尹医生，我知道你是Omega还有儿子，孩子的满月酒我还参加过呢，你自然是要担当起母亲的这个角色了，但我跟你不一样，孩子的经济支持我来，别的由跟我匹配的Omega来比较好，又不是我生——”

“话可别说得太早，韩总，”尹千羽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说：“怕是真要你来生了。”

诊疗室的窗户没关，刮进一阵有点凉的冬风，经过韩烛瑞的脑瓜时，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以为听错了，“你说我生？”

“孩子的血统状况优良关系到父母，你既然是优质Alpha，另一半也必须是相对优质的Omega或Alpha，”尹千羽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照目前的计算结果看，你自己当母体做生育的一方，要比同Omega结合生出的孩子优秀很多。”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个Alpha？”韩烛瑞希望是在开玩笑，“有点荒缪了吧，我只是信息素像了点，易感期来得勤，剩下你说，我哪里像Omega了？”

“易感期来的勤你没查查原因吗？上次我请假，替班的那个大夫没给你验血吗？”

韩烛瑞摇摇头。

“验血是最基本的，连这种小错误都能犯，哎，那我告诉你吧，你易感期来得勤，因为体内有Omega的特征，所以面对Alpha的信息素会敏感，一般来讲的话，同匹配度高的Alpha待在一起时，能有效缓解这一状况，你之前有过吗？”

韩烛瑞静静地坐在那，思绪回到郊外屋子里的那一天晚上，至今仍能感觉到男人颈边灼热的温度，过往的画面如破旧的胶片，在他脑海中缓缓放映。

“有。”

“有就对了，我在本子上圈出的这几个，是跟你血缘匹配度相对高的，都是Omega，但比较劣质，剩下的这些全是Alpha，第一个下面标签是红的，也一般，而且这个人前天来找过我，就只剩下最右边这个。”

“这下面怎麽什麽也没标？”韩烛瑞疑惑地指了指，“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契合度超过或等于99%都是无显示的，”尹千羽耐心地跟他解释，“相当于你在全国大型考试中，一不小心考进了全国前50，系统查是看不到成绩的。”

韩烛瑞感叹：“我还头一次听到这种比喻， 挺会形容啊尹医生。”

这有什麽好夸的？尹千羽揉了下眉心，“这个人虽不是上等血统，但匹配度高到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我工作这麽长时间，也是第一次看见。”

“说了这麽多，”韩烛瑞认真地看着他，“我只要和这个人结合，就能生出来优质的孩子吗？”

“不是百分百，孩子也靠吸收母体的营养，你要真为孩子好，回去把烟戒一戒，没事别出去鬼混，少喝点酒，父母的一言一行都影响到孩子，还有，没事给他传输点正能量教育，比如讲故事什麽的……”

“行了行了，”韩烛瑞出声拦住他，“这些你都给我微信传一下，分条列点，太多我真记不住。”

“你那脑子，也就适合记记市场股票的跌涨。”尹千羽吐槽，“平常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带操心的。”

要说韩烛瑞这样的人，能把孩子养好才怪。

尹千羽已经开始为孩子未来的命运担忧了。

可有些事也说不準，得看他愿不愿意下这个狠心了。

“辛苦你了，尹医生，有时间我去看看我那小外甥去。”

20  亲人的离去

韩烛瑞一大早来到目的地，婚姻登记处排起了长队，他去隔壁早餐摊上买了杯甜豆浆和两根油条，边等开门边吃。

他咬下一块软油条，查完就要回公司处理那些难缠的公务，只能随便对付一口了，刚咽下去，电话铃声响起，忙不叠地喝了一口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