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齡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瞭回去，相較拒絕她三次的裴栩，眼前青年才是真正的油鹽不進，這讓她覺得有些棘手。

她思索對策時，王斐再次說話：“我在網上搜到瞭龔女士的一些個人信息，雖然很佩服你年紀輕輕就能創下百億身價，但做買賣，講求的是你情我願，我想你應該也不想未來某天社會新聞標題是#某女企業傢包養男大學生不成生恨處處為難對方#？”

“你……”龔齡那張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臉終於有所崩裂。

王斐聲音依然冷淡陳述：“男大學生那麼多，長得帥的也不少，裴栩不願意，你可以另外再找一個。”

“我就看中他。”龔齡冷笑。

王斐眉頭蹙瞭下，正好服務員送上他的蛋糕，他起身接過，也不打算再坐：“不要臉。”

“你站住！”龔齡被這三個字給刺激到瞭，猛一拍桌子站起身，目光鋒利瞪著他：“你再說一遍。”

“三十歲的女人包養不到二十歲男大學生不成處處給人使絆子試圖讓他屈服，你覺得，你這臉皮薄嗎？”王斐聲音沒什麼起伏，但音調不低，能讓附近座位上的顧客以及送咖啡的服務員聽清，除服務員外，顧客不由拿異樣的眼神去看龔齡。

龔齡頭一次感覺如芒在背，臉頰火辣辣的，怒火在此刻占據大腦，動作快於意識將服務員放下的咖啡端起朝王斐潑去。

對此，王斐的回應是避開的同時將桌上的水潑回去。

龔齡可沒他的反應速度，一整杯水，全部上瞭她的臉。

咖啡店一時鴉雀無聲。

“我覺得龔齡女士應該比我需要冷靜，以後沒必要請不要再過來，告辭。”王斐打破瞭此時的寂靜，他一點沒有潑女士水的羞愧，淡定放下杯子，淡定說出一句，繼而拎起蛋糕朝收銀臺走去。

……

王斐拎著蛋糕回傢時裴栩已經在廚房準備今天的午飯，看到他回來手裡還提著蛋糕時愣瞭下，旋即問：“你不是去買蠔油嗎？蠔油呢？”

王斐：“……”

蠔油忘瞭，他直接被龔齡給堵瞭。

他有些汗顏，幹巴巴解釋：“突然聞到蛋糕香味，想吃蛋糕，買完就忘記蠔油瞭。”

裴栩好笑又無語：“我怎麼記得你對甜食不那麼感興趣？”

“這傢芝士蛋糕不甜，味道還不錯。”王斐瞎編，他壓根就沒進過那間咖啡店，更沒在咖啡店裡吃過甜品，但他選擇隱瞞龔齡找他一事。

“……行吧。”裴栩也不知信沒信，“沒蠔油我就不放蠔油瞭，最多缺點鮮味。”

“嗯。”王斐放下蛋糕後拿起掛著的圍裙圍上。

很奇妙的，他倆都不怎麼會做菜，但看視頻學習時又能做得像模像樣。

以前王斐一個人的時候就算鼓搗出三四個菜出來，坐在餐桌吃的時候也總覺得沒滋沒味，而裴栩來之後，和他一起忙活，一起吃飯，他突然就覺得很滿足，哪怕有時候因為火候掌握不好或調料多少問題也出現菜的口感味道奇奇怪怪。

“學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王斐猶豫許久，終於問道。

裴栩應瞭聲：“問唄。”

王斐再次猶豫，猶猶豫豫好半天都沒能問出，直到裴栩疑惑看向他時，他才做瞭下心理建設，問：“你有沒有哪一刻覺得很累，想不再努力？”

“你所說‘不再努力’是指我被富婆包養？”裴栩的神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王斐反而忐忑起來，他知道這個問題是很冒犯而且有些傷人自尊心，如果裴栩覺得他也是戴瞭有色眼鏡看他……思及此，他更加心慌。

沒等他組織好措辭補救，裴栩已先道：“其實有想過。”

“什麼？”王斐錯愕。

裴栩笑瞭下，說：“在我看著其他同學能輕輕松松交上學費，每月有父母給的生活費，而我必須打工賺取學費生活費時，我偶爾也會生出讓別人給我錢花不再讓自己那麼辛苦的想法……當我拖著疲憊一天的身體回到寢室，室友們在談戀愛，打遊戲，商量限量款球鞋……我會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夜深人靜時，想要放下一切擺爛的念頭最強烈。”

王斐聽得心裡酸酸澀澀的，他語氣艱澀問：“那……為什麼沒放任？”

“為什麼啊……”裴栩似乎認真思考，少頃，他彎唇一笑，“大概一覺睡醒，疲憊全消，覺得還能再堅持堅持。”

王斐隻覺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人用力捶瞭一下，很疼，抽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