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明辉比她年轻几岁，但也能算世俗意义上的中老年人，也不知道精子失活了没有。

反正他早便不认为他们是他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他只感受到其中荒谬，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浮现，甚至有余裕想他们恐怕在后悔当年要孩子要得太晚。

倒是刘书铭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怕他是怒极反笑。

秦彦敛了笑，淡淡道：“没事。”

……

后来，在一次酒会上，秦彦见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酒会主办方邀请了诸多企业家，而他的博远发展至今已是难以忽视的互联网巨擘，自然在受邀之列。

秦氏作为老牌企业当然也不会缺席，但他没想到秦明辉会特意带着年仅八岁的秦立来参加酒会。其目的昭然若揭，叫他反胃。

秦彦完成简单的寒暄后就远离了人群。他双目微阖，隐约能听到有人在低声议论着秦立。

“秦立长得还怪可爱的。”

“毕竟是秦总的孩子嘛，看这眉眼，和秦总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就是和温太太不怎么像……”

秦彦垂着眼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从现状来看，那个小三是生下孩子就被打发走了。

这和代孕有什么区别。

老奸巨猾的资本家连孩子的生母都要算计。

秦彦摇着手中香槟，抬眼时看见不远处又起一出闹剧。

不知是谁失手把一杯酒洒到了秦立身上，酒渍顺着雪白的西裤蜿蜒而下，一直流到光洁的皮鞋上，在灯光下十分显眼。

秦明辉看到这一幕，急忙赶过去，怒斥那个失手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彦漫不经心地欣赏着闹剧，正巧看到秦立抬起头，一张脸清秀可爱，眼中却尽是与外貌全然不符的暗芒。虽然只有八岁，但已经能看出日后会是怎样一个混账了。

而且秦立闹出这一场戏是想让他看什么呢？看秦明辉对小儿子的维护和宠爱？

秦彦顿时兴致全无，起身往露台走。

外面的空气果然清新许多，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香槟，脑海中一片空茫。

但总有人来破坏他的独处。

稚嫩的童声自身侧传来：“哥哥。”

秦彦面无表情，继续目眺远方，没有低头，亦没有应答。

秦立却并不介意，他仰着脑袋看他，说：“爸爸一直让我不要学你，哥哥是做了什么才让爸爸这么讨厌啊？”

他不怀好意得太过明显，攻击力锐减，只让人啼笑皆非。

秦彦早过了会被这种话激怒的年纪，他甚至笑了笑：“你想知道？”

秦立见他并不上钩，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硬挤了一个“嗯”出来。

“我跟他说我喜欢男人。”秦彦用大白话道。

秦立顿时呆住。他的脸很快就涨得通红，没能说出只言片语，反而转身就走，大概是回去告状了。

秦彦也不在乎，不紧不慢地继续喝着酒。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秦明辉就找上门来了。

“立立才多大，你怎么能对他说这种话？你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吗！”秦明辉面色铁青，但仍压着声音，怕家丑外扬。

秦彦微微一哂：“首先，我不认为自己是他哥哥，其次，是他先来问我的。”

秦明辉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见不得我们好！”

闻言，秦彦的目光终是冷了下来。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发白，一开口就让人感觉有冰碴在往身上砸：“你们还有什么‘好’可言？是跳水的股价好，还是被赶走的小三好？”

秦明辉已是怒急，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这个巴掌好像跨越了时空，将现在的他和十八岁的他连接在了一起。

时至今日，哪还有站着给人打的道理。秦彦从容避开，讽道：“秦先生还是这么喜欢使用暴力。”

他对这一切厌烦至极，晚上又只吃了几块小点心，原本调理得不错的胃竟再度抽痛起来。

秦明辉还在气头上，压根没发现他逐渐变白的唇色。

秦彦不动声色地用掌根压了压胃，没去管出言反击的秦明辉，拿出手机给同在酒会的刘书铭打电话。

“我在露台，你过来一下。”

刘书铭应了声好，草草结束攀谈，快步朝露台走。

秦彦有些脱力地靠住栏杆，而秦明辉总算察觉出不对，熊熊燃烧的怒火熄了一半，僵硬地问：“……你怎么了？”

他手上冷汗津津，酒杯湿滑得捏不住，落在地上清脆作响，未饮尽的酒液随玻璃碎屑四处飞溅，价值不菲的西裤沾了脏污，但这些都无人在意。

秦彦看着眼前神色有些紧张的男人，低声笑了。他撑起腰杆，缓步向数米之外的刘书铭走去，留给他最后一句话：“不劳费心。”

秦明辉愣在原地，他看着刘书铭扶住秦彦，旋即发现秦彦的脸色在灯光下是近乎透明的苍白。他的心脏居然因此感到一阵烧灼般的疼痛。

……

秦彦在刘书铭的陪同下坐进车里，胃部的痉挛并未缓解。

刘书铭让他倚着自己的肩，撩开西装外套，用热手帮他揉胃。

“……”秦彦痛得遭不住，攥紧他的手不让动，“别揉。”

刘书铭亲亲他的额顶，对司机吩咐：“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