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玘在浴室外大声控诉,silver不明所以但非常好奇地蹲他腿边引颈长嚎,沈政宁坐在浴缸边上,长腿支地微曲,用“宿醉头疼悔不当初痛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喝了”的姿势撑着脑袋,对门外猫飞狗跳的动静充耳不闻,一脸四大皆空地盯着地砖上的花纹。
转移注意力,想点别的事情……浴缸边缘有点硌得慌,他就说浴室缺了点什么,原来是缺了把椅子……浴室里应该放一把椅子的,这样下次他再躲进来时就可以坐得舒服一点。
等等,为什么还有下次?
“你答应过我可以随便摸的,不能说话不算话!自己许下的承诺就算后悔了也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你给我出来,你还能在浴室躲一辈子吗?”
啊……还有下次。
他现在面临的窘境都源自表白之后、双方就脱敏一事达成的最终约定——庄明玘承诺不再勉强自己与外人进行肢体接触训练,沈政宁则允许他把自己作为实验对象,从循序渐进的触碰开始,最终达成对特定人的脱敏成功。
简而言之,就是庄明玘可以随便扒拉他但他不能还手,沈政宁在心里偷偷地将之命名为“邪恶猫爪计划”。
这个计划实施初期相当顺利,可是没过两周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当时沈政宁光顾着考虑怎么把要死要活撞南墙的庄明玘拉回来,只要不翻垃圾桶一切都好说,然而大侦探聪明一世,唯独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人被摸,是会有反应的。
他任由那双手逐渐侵入自己的领地,好奇地从腕间攀至手臂,由耳鬓落至锁骨,隔着一层单衣感受心脏轻轻撞击掌心,然后本来不应该有任何动作的他、在某个不该动的地方动了一下之后,惊恐地抛下庄明玘逃之夭夭,躲进了临时避难所。
爱情真可怕啊,竟然可以把理智一脚踹到副驾驶上、自己来握方向盘踩油门。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类木然地等着心火自行平复,庄明玘那个缺心眼的混账东西还在不知疲倦地挠门。爱情对这家伙来说才是真正的特效药,当初沈政宁不小心碰他一下他恨不得躲出去八丈远,现在不给碰竟然还要追着讨债。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听。”庄明玘抄起看热闹的无辜路过萨摩耶,阴恻恻地威胁,“你的耶稣在我手上,再不出来,我就带着它离家出走……”
话音未落,浴室门被人咣地拉开,佛手柑味的风扑了庄明玘一脸,沈政宁皱着眉头说:“喵喵喵的催什么,你是着急上厕所吗?好了你去用吧,silver给我。”
他没事人一样接过白毛团子,昂首挺胸地带着silver准备跑路,没走出三步听见庄明玘在身后发出森森冷笑:“好啊,我苦苦哀求半天你也不肯出声,一听说silver要走立马出现,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个爱情骗子,你根本没有贪图我的人,就是贪图我的狗!”
沈政宁无言以对,惭愧地抱紧了毛茸茸的萨摩耶。
庄明玘勃然小怒:“你都不反驳,你默认了!”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勃然,沈政宁苍凉地心想,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那他好狗总比好色要强点吧。
沈政宁虚弱地干咳:“不要再为我打架了,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
庄明玘像小猫巡视领地一样,狐疑地围着沈政宁转了半圈,忽然高高扬起眉梢,冰凉的指腹在他抱着狗的手背上轻轻划拉,噙着一点不怀好意的坏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政宁,你刚才该不会是、硬了吧?”
霎时间沈政宁瞳孔三级地震,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silver的耳朵。
“别跟看见外星人降临地球一样好吗。”庄明玘迎着他那“小猫咪不可以讲黄段子!”的无比震惊痛心眼神,万分无辜地说,“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未成年,别忘了,我看那种片的时候你还在上高中呢。”
客观上讲他说得倒也没错,但是……
沈政宁愤然把silver往庄明玘怀里一怼,虚张声势地呵斥:“也不许讲地狱笑话!”说完脚底抹油,就着这股气势迅速溜走了。
Silver睁着纯洁无辜的黑眼睛和他面面相觑,雪白睫毛扑闪,庄明玘俯身将它放回地上,肩头微微颤动,忍笑叮嘱道:“看吧,他恼羞成怒了,你先让他静一静,等会儿我去安慰他。”
Silver哈哧哈哧地吐舌头。
庄明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蹲下/身轻声嘀咕:“放心,我才不会带你离家出走,我们说好了,要像牛皮糖一样永远黏住他,记住了吗?”
他庄严地伸出一只手,silver抬起厚实的毛爪子搭在他掌心里,一人一狗郑重地握手达成约定,就此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