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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指为牢(32)

庄明玘抬眸与他对视数秒:“你想问我,他在向谁说对不起?”

事实证明他完全读得懂沈政宁九曲十八弯的暗示,大部分时间只是故意装听不见。

沈政宁做了个“请说”的手势,庄明玘却依旧没有正面作答:“警察把这条消息当成了证据?”

“是。”沈政宁说,“他的家庭关系紧张,有抑郁症病史,在离世前发布疑似遗言的消息,这些线索串连成因果线,推导出了他自杀的结论。”

“你和警察是合作关系?”庄明玘问,“还是说你和叶桐生有特别的关系,才对这件案子这么上心?”

“很遗憾,都不是。”沈政宁相当耐心地回答了他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题,“我和叶桐生只是普通同事,谈不上什么交情,勉勉强强算是个参与询问的证人;至于警方办案,我当然无权干涉,坦白来讲,我纯粹是出于好奇,所以设法从各种渠道了解一些信息。没有官方参与,只是个人行为而已。”

庄明玘在“多管闲事”和“吃饱撑的”之间,选择了比较客气的说法:“你很有做侦探的潜质。”

沈政宁笑了一声:“听起来不像是夸奖。”

“你不了解他的过去,和他不是朋友,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因为‘逻辑不通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会调动起自己的嗅觉,做出追查的行动,甚至处心积虑地来试探我这个知情人。”庄明玘不客气地评价道,“你不喜欢别人叫你福尔摩斯,那这应该不算夸奖。”

“我不喜欢被叫‘福尔摩斯’是因为我离福尔摩斯有十万八千里,过度夸张等于讽刺,只会提醒我有多么不自量力。”沈政宁坦然承认,“另外我并不是试探你,而是在寻求知情人的帮助和验证。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如果这个问题让你觉得冒犯,那么我道歉。”

虽然场景完全不对,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庄明玘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沈政宁:“?那你报警吧。”

“……”

庄明玘淡淡地横了他一眼,没什么威慑力,明明自己玩梗还要责怪别人不严肃,再一次验证了沈政宁对他们这个品种的精准判断:“你没有否认‘处心积虑’,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沈政宁心想我为了摸狗每天早起五分钟怎么不算一种心机深沉呢,嘴上却道:“如果你是指‘认真对待’的话,那我的确没必要否认。”

猝不及防的直球把庄明玘打没了动静,少顷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萨摩耶软软弹弹的耳朵,藉由这个动作获得了某种决心:“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可以理解,包括……放弃生命,唯独这句‘遗言’我不能理解——因为他绝不会对那两人说‘对不起’。”

第16章 选择

他做好了迎接尖锐质疑的准备——其实客观地说沈政宁是个兼具理智和圆融的人,他的提问都很普通,基本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情感倾向,但由于庄明玘潜意识里的抗拒,再温和的问题也长着毒刺,所以他先竖起了高高的心理防线,好像这样就能在被戳到痛处时少疼一点似的。

然而沈政宁一生挚爱剑走偏锋、永远不按套路出牌:“你说的这个‘选择’里,包括违法犯罪吗?”

庄明玘迷惑:“什么?”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我们先假设这个‘对不起’就是出自叶桐生本人,据此推断他是因为愧疚而轻生,这动机还算说得过去。”沈政宁说,“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叶桐生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极端到令他觉得唯有一死方可偿还呢?”

在无比漫长的一秒寂静后,庄明玘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还有其他线索?”

沈政宁言简意赅地说:“他也许牵涉我们公司软件的客户信息泄露事件。”

“怀疑他是泄露信息的幕后黑手吗?”这个选项似乎从来没出现在庄明玘的思考范围里,太过离谱以至于他分不出余暇来生气,“怎么说呢……”

“我不敢保证我完全了解叶桐生这个人,但他应该能分得清是非黑白,具有普遍意义上的正义感……我记得他还挺喜欢福尔摩斯的,8月份我们在伦敦见过一面,他提到过要去参观福尔摩斯博物馆。”

沈政宁没有接话,但那委婉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喜欢侦探并不能证明一个人的道德高尚,希特勒还曾经雅好绘画艺术呢。

“的确,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并不是自己说了算,取决于命运下手轻重。”庄明玘轻轻叹息,“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叶桐生绝对清白,倒不如说我一厢情愿地认定他是无辜的。”

沈政宁微微侧目,如果警惕可以具象化为尖刺,庄明玘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海胆,他能给出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与叶桐生之间的深刻牵绊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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