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更野(22)
可貌似,除了说,他们也只能说了。
往头上搭了条干毛巾,许桑出浴室时,客厅里已经落灯、黑漆漆一片。
刘姨回去了,进门的地方,新换了个毛绒绒、看着暖乎乎的垫子。
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前,许桑把兜里的纸摸出来,随手放在一旁后,倚着阳台,看向窗外。
先前城市里的夜晚,尽管有时灯火会稀稀落落,但始终是亮堂的。
无人举灯,自有街灯。
可南城这带不同,过了晚点,各家的窗帘会落下,只露出防不胜防、过分爱social的细碎灯光。路口的灯,少的可怜,还不论那些破烂得没人修理的存在。
家家之灯,只亮己家。
回到床上时,许桑伸完懒腰,正欲一头埋进枕头时,床头的手机长长得震了一阵。
特别而熟悉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眸光微亮。
伸手捞过手机,他轻轻勾唇,点开一个叫“Serendipity”的应用。
界面里,跳出一封信——寄信人:“借点儿光”。
啧。
他拢上被子,坐直了些。
都有些记不清是什么契机让他下载的这个软件,只记得,初初打开界面,他收到了一封来自陌生人的信。
的确陌生,尤其是这名儿——“借点儿光”。
他一开始读太快,可能脑子也比较抽,直接反应成了“借一耳光”;
脑子稍微好使些时,他隔空嫌弃了那人一把,想必戒烟吧,不借火借点儿光。
许桑划着页,将这封21小时前寄出的信浏览完。
那人说,他的生活,由不确定的奔赴,转向了确定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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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承醒来时,周遭伸手不见五指。
幽幽泛着色的月光,被身侧紧挨着的墙壁挡住,只从窗户缝儿里露出一星半点儿,照在教室对侧的课桌上,堆成碉堡的书本在桌椅间,活像半夜精神了的小鬼。
“我操!”
就眼花两秒,给他吓了个结实。
脊背乍然挺直时,背上搭着的衣服滑落。
几乎出于本能的,易承反手捞住衣服,没长眼一样在墙上摸索半天,才摸到灯的开关。
“啪”地两声,鬼鬼们落回该有的样子——一摞摞乱书。
他这才心下一松,跳突得要升天的心脏慢慢跳回正常频率。
教室亮堂些了,易承靠实椅背,把滑不溜秋的衣服抓到面前,看了两眼。
看了几年也没看出朵花、除了“红白配”没有屁的美学概念、质量贼差一拉就滚线散架的“南城附中”秋季校服外套。
嗯?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清楚记得自己没矫情地披什么外套。
拿着凑近些,扑面而来一股新衣料的味儿,直顶天灵盖的冲;
易承麻了两秒,刚想把衣服甩开,鼻尖里浸进一丝淡香,像湿露包裹的早晨,推开门、头顶鱼肚白,脚下青草苔,绿意交织在清润里。
有点儿熟悉……
推开椅子站起身,易承把外套勾在臂弯间,无意扫了眼身旁干干净净、丝毫不乱的桌面,心下稍有波澜。
摁灭灯,他搡开门,往地上狠一跺脚,在楼道灯的照明下,一路往外走。
“嘿,哪个贼!”吊梢着眉眼的徐贵“噌”地从板凳上跳起来,抄起一旁的晾衣杆,甩出“打狗棍”的气势,推开保安室的门,呵到:
“破学校一个,一天天的,他妈没钱也偷,都傻子吗!”
“……”易承叹气。
心道:得亏校领导天天健康作息、晚到早退的,不然轻轻松松找到学校“黑料”源头。
说不定,当下就手脚并用,拆了保安室当垃圾场。
徐贵还没到骨质疏松的年纪,扛着“棍子”加速飞来,“一棍子”劈头就下!
“徐叔。”易承被迫灵活一转,脚尖抵住晾衣架底端,借力往外一悬,而后慢吞吞晃悠到人面前,顺手两指夹开晾衣杆,“多补点维A吧,您。”
“说什么A?”没反应过来后半句,徐贵低头看着莫名其妙就转手的晾衣架,当场转移注意力,来了气,“小兔崽子!半晚上不回去睡觉,在学校鬼混什么?吓我一激灵。”
“这不爱学习嘛。”易承熟练地走进保安室,里面空间不算小,常年经过徐贵折腾,已经成了冬暖夏凉的宜居房,“叔,有吃的吗?”
“有,柜子里全是学生进贡的。”徐贵拉上门,把里面的灯打开,顺带搬出箱把箱零食,“又没吃饭啊?”
易承摸了个巧克力味的面包,咬了一口,松松软软的,口感甚佳,“夜宵。”
“哟,还夜宵呢。”
等他一个面包吃得差不多了,徐贵问道:“突然来这儿,今晚又想蹭我的房啊?”
“您想多了。”易承咬完最后一口,寻着远处的垃圾桶,肉眼估量下距离,就抛出去,“还有,这几平的地啊,能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