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玻璃CP(38)
他低敛眼睑,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浅笑:
“所以请松川再接再厉,学着如何能表现得更加顺从一点。”
松川的痴迷至极,他听懂了命令,不再挣扎,且在被羞辱的畅快里战栗不休,那双眸的深处流露出肮脏颜色。
可江沅声却无法再看他。
江沅声遭到了钳制,视线转回。商沉釉逼进他,强行令他望向自己。
这张脸生得很白,江沅声比少年时期还要漂亮几分,可黑漆的眼瞳却并无曾经的笑意,瞳珠好像无机质死物,被陌生的病态感充斥。
“……江沅声,看着我。”
商沉釉将称呼换成全名,切齿质问他:“你在蓄意报复我——你要背叛我?”
“背叛?”江沅声眼瞳空茫地微微歪过头,眼神无辜,像是无法理解词义。
商沉釉盯着他,再次沉声质问:“言语调i情、精神调i教,还不是背叛?”
“江沅声。”商沉釉彻底没了理智,“你有胆再说一句野话,我会立刻打烂那只鬣狗的眼球,要他不得好死!”
商沉釉终于暴露本性,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疯子低头要去咬对方那道覆在他眉梢的手指,却被手指挣开。
而下一秒,于他彻底失控之际,江沅声的手狠狠扇向他的侧脸。
“啪”的重响,毫不留情的掌掴,商沉釉猝不及防,瞳光在刹那间涣散失焦。
第15章 15 锯分[1st]
耳光太狠,商沉釉踉跄后退。
退不过半步,又被狠力揪住了衬衣绸领,受钳抬头,直面江沅声那张脸。
月光如缎带游弋过灰眸,雾气般地扩散,他在顷刻间清晰地看见了江沅声长久隐藏着的真实面目。
少时天真热络的恋人,再也没了半点爱慕神色,因为他那句“不得好死”的威胁,突兀地在嘴角扯起了森冷漠然的笑。
江沅声竟是在笑。
那张熟悉面庞上的表情太过陌生,惹得商沉釉一瞬卡住,发疯也难以为继。
“‘不得好死’是指什么,商先生。”
江沅声的眸色冷淡黯然,勾着唇柔声道:“是指十年前的江沅声那样么?”
怯懦的外壳被撕破,江沅声揭开旧疤,多年痛苦成为快慰,心理疾病成为辅助,他任由恨意控制了自己。
他轻飘飘地说:“以及,什么是蓄意报复、什么是背叛呢?”
“商先生,在江沅声被剥夺姓名、被伪证死亡的那十年,一无所有的沈尤澜是怎样活下来的,您了解过么?”
含笑的轻语像是温柔的梦呓,画家的手指从来都极稳,稳到可以忽略受过伤导致的颤抖,遽然用力屈指,再次钳住他的下颌,一句一句追问:
“您拿到旧教堂里的那幅画卷了么?看到画作上的题名了么?”
“画卷的主色调是暗蓝色,与画家少年时惯用的低饱和色截然相反,您猜到其中原因了么?”
商沉釉的呼吸地撞痛肺部,咳呛一声,又被江沅声重重摁下唇角的掌掴红痕,听他轻笑着自问自答:
“既然您不知情,那让我为您讲一讲。”
江沅声的语调很缓,很轻,像是置身事外的写生者,以铅笔线条简要描绘真相的轮廓:
“失去合法身份,活在人间边缘,大半时间要为生计忙碌,剩下时间则要治病,药物脱敏后失去疗效,就只好提笔画雕塑补人像,十年,画了数以万张,期盼画中人能够活过来,给予片刻慰藉——您不妨猜一猜,那些画卷里的人像面庞,是来自于谁?”
又是一则真相被揭开,曝光在两人之间。
商沉釉痛苦到几乎无法站稳,片刻后,他的视线颤抖着聚焦在对方那张笑脸上。
江沅声又抵近他几分,他暧昧不明的语调轻飘若絮,似发病时难以压抑克制的呓语:
“先生,十年前的江沅声是因谁而假死,两年前的沈尤澜是因谁而跳海,您不敢承认么?”
得不到认罪,江沅声充当法官,逐字逐句宣判道:“那都是为了您啊,商先生。”
江沅声的嗓音愈发柔和,字字藏着报复却语调绵软,他不依不饶,一句追着一句地温声道:
“只可惜,您从来不给我机会,视我赝品,将我困在海岛里为自己画遗像,现在,您说我是背叛,是在报复您。”
“这不对吧。”桃花眸缓慢眨了下,流露一点很淡的笑,“自始至终,真正背叛和报复的人是你啊,商沉釉。”
他第二次唤了他的全名,语调柔和,却全无亲昵:“就是因为您,我才会一次、一次地‘不得好死’啊。”
真相在字句中曝光,‘商沉釉’三字被判定为画家的根本死因,成为贯穿心脏的利刃。
须臾之间,商沉釉被痛苦攫走生气,彻底失去应答能力,仿佛同样化作了沉海的朽尸。可画家那些利刃不肯饶恕他,仍在杀他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