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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纪(13)

玉麟心里很酸,看着外婆沟沟壑壑的脸,像松树皮一样粗糙蜡黄,两鬓斑白,无力地倚伏在椅背上,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几岁,如风中之烛。

夜晚,外婆抱着玉麟,玉麟摸摸外婆颤颤巍巍的手,上面缀着糠皮似的鳞屑,心想这双手,载过多少似水年华,日子就那样悠悠地从外婆指缝里飞过去。

“玉麟呐,家和万事兴啊。”外婆叹起气,摸着玉麟的小脑袋。

玉麟合上眼,依偎在外婆怀里睡着了。

外婆终究是被送到郊外的一个养老院,那里条件很简陋,只是个勉强维持基础设备的养老院,和之前电视上放的,秃头男人口中说的世外桃源有很大落差。

外婆走了,家里只剩母亲,玉麟,秃头男人更是肆无忌惮,对母子俩呼来喝去,动不动责难詈骂。

傍晚,母亲去买菜,秃头男人靠在沙发上,磕了满地的瓜子皮,玉麟在一边低着头收拾。

哗哗,又洒落一片瓜子壳,一颗不倚不歪地落在玉麟衬衣口。

“呦,飞到那儿啦,来来,爸爸帮你拿。”说着秃头男人的手凑过来,欲摸上玉麟细腻白皙的肌肤。

玉麟立刻往后躲,瓜子壳从领口骨碌地滑落,玉麟感到一阵疙瘩般难受。

“躲什么啊,过来,过来。”秃头男人一把扯过玉麟将他抱到怀里。

玉麟惊得大叫。

“嘿嘿,爸爸疼疼你。”秃头男人抱着温软清香的躯体,猥亵地笑,头上那撇油腻得凝住的头发滑落到眼前,遮住大半块肉脸。

“耀球,你在做什么?”母亲瞪大眼睛,拎着菜篮子,进门就看见这场景。

秃头男人有些窘,立刻放开玉麟,噤若寒蝉。

玉麟脱身,立刻跑到母亲背后。

“干嘛这样看我,不就和儿子开开玩笑么,什么眼神。”秃头男人嘀咕着,心虚地卷起桌上的报纸进了厕所。

母亲捧着玉麟的头,小心地问:“玉麟,你没怎么样吧。”

玉麟收起眼睛里流露出的委屈,轻轻地笑:“没,没事的。”

晚上,秃头男人喝了整整两大瓶白酒,一手捏着大虾,扭着虾身,红润透明的大虾时而屈着身,时而反弓着身。

玉麟分明看见秃头男人眼里那股情欲,微微熏灼着空气,有脓臭的味道。

十点多,隔壁门一关。玉麟有些害怕地睡下,隔壁传来动静。

母亲一声尖叫。

玉麟赶紧跑过去,推开门,发现比以往都恐惧战栗的一场景。

秃头男人正压在母亲身上,母亲的双腿分开似把大剪子,中间赫然插着一个啤酒瓶子,鲜血像蚯蚓一样蜿蜒地爬在母亲的大腿上。

秃头男人面色潮红,两颧点点猩红,扯着淫靡无耻的邪笑,小声地说:“夹紧点,夹紧点,宝贝。”

玉麟脑中一片空白,像被雷霹着一样,刷地鲜血直冲脑门,本能地扑向前,一口咬住秃头男人的屁股。

“啊!”秃头男人嗷叫一声,回头一看是玉麟,“小兔崽子,闯到这来了!”

说着转头一肘劈在玉麟脖子上,那肘劲大得一声闷响,像平常他空手劈西瓜一样。

玉麟痛得几乎要晕过去,费力睁大眼睛,猛地向秃头男人反扑去,秃头男人又一脚踢开他,玉麟落在床沿边,苍白的小脸顿时冷汗淋漓。

秃头男人像是兴奋之极,鼓着眼珠子,摇着腮帮子,血盆大嘴似的,发出猪吼,两手撩起玉麟在空中晃着圈,重重地扔在门槛上。

玉麟几乎是昏死过去。

母亲撕声裂肺地尖叫,从床上滚下来,抓着秃头男人的脚,“别,别,别打他,我随你,一切都随你。”

这个夜里,鬼哭神号,沉寂的天空中一抹血色蚕食眼球。

秃头男人光着身体,什么也没穿,摇着肥大丑陋的生殖器,张扬跋扈地笑,像个鬼刹。

生日

梦魇笼罩了玉麟。

玉麟开始在无间地狱里煎熬,永无解脱。

那个人面兽心的秃头男人变着法子折磨玉麟母亲。玉麟常常觉得他是一个食人血肉的罗刹,诡诈,污秽,凶残。

这样的生活,时无间,空无间,无时无刻不受着罪刑,无人拯救。

母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常常披头散发坐在窗边莫名苦笑,整张脸蜡黄得像是被山黄鸡汁浸渍过似的。窗外那棵树,树干挺拔,叶子翠绿娟秀,茎上轮生缀满朵朵的百合花,柔嫩淡雅,含露低垂,似一只只小喇叭对着蓝蓝的天。母亲细细地看那些纯白的百合,她想起父亲当年常常摘下百合花为自己戴上,这花象征着百年好合,百事合意。

想着想着母亲傻傻地笑,突然笑脸僵化,她感觉面前人影幢幢,似是父亲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探出手欲摸,那影子去陡然模糊,慢慢得如一缕香烟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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