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迪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决不能就这样认输,就这样失去乔岫藩。
“乔叔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再说这样莫名的话了,小迪,你对我的情感已经畸形了,你再这样,我不敢将你留在这里了。”
许月迪的眼泪流下来,止都止不住,这两天他一直陷入狂喜的状态,本能地认为乔岫藩近日来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是因为不满自己当日要跟金大庄回去,是纯粹的吃醋,是在意自己,于是今日迫不及待地来找乔岫藩,想撒个娇,缓和下关系,没料到乔岫藩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许月迪泣不成声,“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薛玉麟吗?他……他有什么好的?”
乔岫藩不语。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许月迪嚷着。
“玉麟的好我不必和你说。”乔岫藩淡淡地开口。
许月迪闻言哭着跑回数据库,混乱地将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一通,抗着打车回了家。
正好碰上范小原。
“小迪,你怎么哭成这样?”范小原震惊,心疼地捧着许月迪的脸。
“不要碰我!”许月迪甩开范小原的手,恶狠狠地嚷着。
范小原有些无措,许月迪对自己的态度和前几日有求于自己时简直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烦!”许月迪嚎啕大哭,只是本能地朝着范小原宣泄。
范小原上前抱住许月迪,许月迪恶狠狠地朝他的手臂上咬下去。
范小原闷哼一声,却一动不动。
“你就一定要喜欢那人吗?!你就他妈得那么贱?!”
“你凭什么和我说这些!”许月迪嚷着。
“你就不能喜欢我吗?!”范小原涨红着脸嚷。
“你?!”许月迪抹抹眼泪,冷笑,“你有什么能让我喜欢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卖黄碟的,你有什么能和乔叔叔比的?!”
范小原心里一痛,虽然早知道自己在许月迪心中的地位,但亲耳听到许月迪对自己的轻蔑,还是不由地痛彻心扉。
“你滚!”许月迪伸手指着范小原,脸上已经是泪水一片。
“好,我走。”范小原叹叹气,转身就走。
只剩许月迪一人蹲在原地不停地哭泣。
世间的情感就是如此,不停地错失。
冬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乔岫藩坐在壁炉前,看着耀眼跳跃的火焰,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第一次遇到玉麟,那是个清瘦漂亮的大男孩,皮肤白皙,两只眼睛和小鹿的似的,黝黑清亮,身上是清爽的味道。
从玉麟的笑容里,乔岫藩感受了阳光的温度。
为自己撑伞遮雨却淋湿了自己的玉麟,为自己细细擦拭头发的玉麟,吃着甜甜圈,像只可爱的小动物的玉麟,微微踮脚亲吻自己的玉麟,勇敢执意地向自己表白的玉麟,受伤后落寞无助的玉麟,陪在自己身边细心照料的玉麟,在工作上从容不迫,措置裕如的玉麟,一脸宽容,善解人意的玉麟……
乔岫藩眼前出现了很多张面孔,但最终重叠在一起,那就是一直放在自己心里的玉麟。
这样美好的玉麟,自己却让他伤心了,乔岫藩的心突然如锥刺般疼痛,愧疚,自责,难过,思念,种种复杂的情绪缠绕自己。
他静静地坐在壁炉边一夜,直到最后一点火星子灭了,只剩黑色的灰烬。
他慢慢起身,走进洗手间,竟没有认出镜子里憔悴无神的面孔是自己的。
慢慢摸摸自己的鬓发,像看错眼似的,白色蔓延到了前面。
乔岫藩苦笑,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倾泻而出,他只觉眼睛酸涩,胃里翻腾得难受。
最终还是病了,躺在床上,乔老太在一边照料。
“来,喝点白粥。”乔老太将热腾腾的粥递给儿子。
乔岫藩慢慢地喝着,喝完后擦擦嘴角,转头看窗外。
“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乔老太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感叹。
“不知道雪停了后玉麟会回来吗?”乔岫藩轻轻地说。
乔老太一怔。
“也许不会吧。”乔岫藩低落头,唇色苍白,微微咳嗽两声,“妈,我是不是已经失去玉麟了?”
乔老太刚要说什么,乔岫藩又轻轻地发出声音。
“我不能没有玉麟。”
乔老太只是将盛粥的碗从儿子手里接过,悄悄地搁在桌子上,起身出去,将空间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