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情(143)


苏秀将帷幔挂在一旁的金钩上,小心地说道:“……司马大人公干外出了,过几日便能回来。”
若愚鼻子微微发酸,亏得她还期颐着早上晨起时,褚哥哥更改了主意要带着自己一起出发呢!
难过是又在被子里拱了一会,若愚抬头对苏秀说道:“我今日不爽利,就不去书院了,一会想要去品香楼吃菜。”
只要小夫人不哭闹,逃学便逃学罢。听了若愚的话,苏秀点了点头,赶紧与拢香指使着下面的小侍女去备了热水,然后重新打开衣箱取了一会外出的衣衫。
若愚也爬了起来,耷拉着软绸的便鞋,翻开的自己的小妆匣子,拉出了下面的小抽屉,将那银叶子金花生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也不用荷包,只用巾帕将它们裹成沉甸甸的一小包。
拢香看了,笑着说:“小夫人,这是要请了满书院的同窗吗?怎么拿了怎么多?一会付账时,用银票便好,岂不轻便?”
可是若愚还是不理,在那巾帕外又包了一层。
小夫人做过的荒唐事,又不止这一件,拢香与苏秀都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再阻拦什么。
等若愚包好了钱银回头一看,苏秀正在熨烫着一件长摆的波纹长裙。她连忙说道:“不穿那件,裙子太长不好翻墙……将前几天新做的那套猎装拿出来穿。”
苏秀笑着道:“吃个饭,要翻哪里啊!”可到底还是随了她,拿出了那套新猎装。
这套宝蓝色的夏日猎装乃是仿了胡服制成,薄薄的布料很是透气,短袖贴身,还配着金线小牛皮护腕,下面的裤子乃是裤脚能塞进小靴子里的灯笼裤。苏秀今日为了配这身猎装,只在她的发顶梳了个发髻,剩下的一圈头发,在靠耳侧打了个水滑黑亮的辫子。
等扎上宽条的腰带,再套上软绸麻底儿透气的小靴子,简直是个行走江湖的小女侠。若愚满意地在铜镜前转着圈儿。
出门时,若愚还让拢香提起书房里装着机关的小木箱子,许是怕吃完饭又想去书院会一会小友吧?
等到了品香酒楼,因为是一大早,酒楼里也没有几个客人,若愚便在苏秀、拢香和几个侍卫的陪护下上了二楼的雅间。
若愚进了雅间,却不让苏秀进来,于是她便跟两个侍卫守在雅间的门口。等点的几个菜色上齐了,若愚说道:“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吃饭,一会莫要进来打扰!“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苏秀心知若愚心气不畅,也不敢多打扰,只跟拢香守在雅间外,轻声地说着闲话。
因着不放心,不时地抬头看一看这雅间内的情形。隔着红木花棱贴着厚纸的隔断,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在不时地抬着胳膊进食。
她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与拢香闲聊着。
可是小夫人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太漫长了,竟然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她出来,那雅间里的人影,依然不见停地举着胳膊。
苏秀仔细看了看那人影,终于是察觉着些许的异样,当下心里一激灵,先是出声去唤夫人,可是无人应答。这才推开了房门一看——只见那桌椅一旁的哪里是夫人,而是她昨天摆弄的那只人偶,正在几根丝线机关的牵引下,时不时地举着筷子,磕碰在碗筷上,发出清脆地碰撞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畅快淋漓地美餐一番……
再看那雅间的窗户已经是大开着了,往下一看,竟是有梯子竖在那里,而小夫人已经是不知去向……
苏秀只觉得一阵腿软,扶着桌子,才没有跪在地上,只能抖着手拿起桌子上,拿起筷枕压着的一张信纸,只见上面写着:“苏秀、拢香,等我观看了百工大赛便回来,不会被褚哥哥发现,你们不用害怕,也别告诉别人!”
苏秀看罢面如白纸,拢香在一旁已经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二小姐,小祖宗!你都把天捅破了,怎么能不告诉别人?”
此时若愚当然不知自己的两名侍女已经吓得哭成了一团。她正坐在苏小凉的马车里快乐无比地吃着刚买的油炸糕。
方才买炸糕时,小凉还要了一小包白糖,沾着白糖吃,炸糕美味的境界简直是无与伦比。两人比较着谁拉出的面丝更长,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原来昨天若愚与苏小凉约好,让她今早带两个仆人,把梯子架到二楼的雅间下边。
等取出了木偶,启动了机关后,若愚就顺着梯子小心地爬了下来,钻进了停在后巷的马车。然后二人买了几大包的零嘴,再出城与和苏小凉的父亲汇合,向万州一路驶去。
那苏县令也是个老糊涂,只知道李若愚是司马大人的表妹,与自己的女儿交情甚笃,二人,见女儿进城买小食的功夫,便将这刘鱼儿小姐带来了,也只当她们是约好了一同前行,自然是乐得卖司马表妹的一个人情,也没有多问,便在自己的马车里睡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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