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情(215)


若惠一看妹妹撒起娇来憨态十足,却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拿她没办法。若愚在她怀里拱了拱,突然抬头问道:“姐姐,怎么这几日闻不到你身上的香味?若愚还想向你要一些熏染一下。” 若惠开始没有明白若愚说什么,直到听她提及那日去酒楼搅了太子的酒局,发现关霸身上也有类似的香气。若愚觉得他一个男人居然也染熏香,真是有些暴敛天物。
李若慧听到这里,登时明白妹妹说的香原来是自己那日被关霸轻薄沾染上的。脸先是一红,转瞬又变成了白色,当下便是打岔了过去。
若愚倒是没有发现姐姐起伏回落的心绪,一时牌局散了,姐姐要回去看顾孩子。她也回到院里休憩去了。
主子这般清闲,那几个大丫环们就没有这般好命了。这几日入了冬。依着惯例,是军营里发配冬衣的时节。
因着边关战事,骤然增加了许多的军士,可是朝中的冬衣却是发配不够及时。褚劲风心知朝中人浮于事,等着他们发冬衣,只怕将士都要冻死大半了。于是自己出了银子采买了大批的布料棉花,给府郡内各个宅院里下达了任务,各个府宅里都要按人头数,为军营的军爷赶制一批冬衣出来。
布料棉花都是各府派人去军帐里按着数额领取的,只需出些人力,也算是对边关戍守的将士的鼓舞了。
司马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是领了份额的,就连李若慧也是闲来无事赶制了两件出来。满府里的女眷里也只有李若愚得了空闲,没有划得女红任务。
所以李若愚睡了一觉起来,趴在软榻的窗户上隔着窗户缝,看到苏秀和拢香几个大丫环在院里铺了席子,然后在裁好的布样上铺絮着棉花。
这铺棉花是个精细的活计,需要各处均匀,薄了不御寒,厚了活动变得不方便,但是一件冬衣的重量又是定额的,交了军差时是要每件衣服上秤去量的,免得有些爱占便宜的人家趁着做手工时克扣了棉花。
所以苏秀她们都是将棉花扯成小块,一点点地铺排上去。今日阳光正好,飞扬的细碎棉絮有时候被一阵微风吹起,真好似纷飞的白雪般,煞是好看。
若愚便是看着那飞絮痴痴的笑,突然她发现苏秀拢香二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说着什么逗人的话题,然后各自拿了折好的樱花汁染色的小信笺,将它折叠成了“又”字形,然后二人抬头望了望,四下无人,便偷偷埋进了棉花,然后补上布面便准备走针缝合。
这下可是挑起了女主子旺盛的好奇心,便踩着蜀绣缀着兔绒的便鞋,悄悄走进院子里,绕到苏秀的背后突然大喝一声,吓得两个丫头的阵线差点戳中了手指,顶针也是飞得来高。
趁着这个功夫,若愚眼明手快一把便拽出了其中一张小信笺。只看那拢香脸变得通红,懊恼地唤了声:“小姐!”
可惜从江南一路而来的情谊,也阻挡不了李若愚旺盛的好奇心,当下便拆开了那信笺一看,竟是一首期盼儿郎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在来年的织女节花桥相会的情诗。
原来这次制作冬衣的主力,乃是各府宅里的丫鬟婆子。婆子们还好说,按部就班地完成便好,可是这些个府宅里的侍女们一个个都是恨嫁之身,在这宅门里听差的,将来就算被放出府去,怕是也过不惯那小户的生活。
容貌较好的丫鬟,在大宅门里有几个还是清白之身?就算混好了的,弄得个姨娘的身份,混得不好的,落个通房的丫鬟,熬度得便有些尴尬了。不过将来若能放出府去,嫁给个军爷倒也是个不错的出路。所以,最近各个府宅的丫鬟,都流行一种新戏法,就是亲笔写下一张信笺,约定个来年七夕节的时日,到时便可借着游花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若是九死一生,荣归故里,还是尚未娶亲的才俊,岂不是天作之合?这法子甚妙,因着七夕节之时,未婚的男女皆可出街道巡游,就算是定下约会也不算违背礼俗。
苏秀刚开始是不愿的,但是经不住拢香的撺掇,最后到底是动了心思,忍不住写下了一张信笺,没想到还没等埋入棉衣,就被小夫人发现了,两个丫鬟的脸腾的飞红一片,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读着自己的信笺,真是跳井的心都有了,当下便是跪下向夫人求饶道:“奴婢该死,再不敢了,还望夫人莫要告诉司马大人。”
若愚自然是不依不饶,非得弄清楚个缘由,当听得拢香苏秀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埋信笺的缘由之后,便起了艳羡之心,只觉得这当丫鬟都比做司马夫人来得生动有趣,、
自己生平最大的缺憾,就是做姑娘时也没有花前月下,柳岸梢头之时,混混沌沌就被司马哥哥娶进了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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