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情(262)


她其实真是想将昨夜的情形忘得是一干二净!奈何这摔过了一次的脑子是不争气的,将昨夜自己的放荡形骸记得是一清二楚!
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在一点子酒精的催发下,怎么行事竞浑然不似她李若愚了呢?在床榻间,竞犹如不知饱足的小荡妇一般,一遍遍地痴缠着男人,似乎是要将身下的榨干才好,哪里还有半点父亲教导自己记下的端淑娴雅?
那样的她,绝对不是她李若愚!
……看得出,褚劲风是喜欢那样的,昨夜他的激动竟然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只是一遍遍在自己的耳中呢喃地叫着宝贝,声音是那般的缠绵而动情……
可是就在方才,当自己违心说出全不记得的时候,他的俊脸竟然是那般脸色难看,眼底的失望也是毫不掩饰的袒露在她的眼前……
李若愚只觉得自己喉咙似乎被什么掐住了一半,似乎难受得很。
在床榻上不知所谓的又躺了一会,若愚这才起身。其实今日她还要拜访一人,那便是好友楚婉娘。
自从南宫云那场劫难后,楚婉娘便再没有回到春楼。她婉谢了司马大人拿钱替她赎身的好意,用自己多年积攒下的银两赎买会了自由,她虽然是官妓,但是可以落籍从妓户上除名的。
她与那才子孤石居士情投意合,再过几日便要随着他一起归隐入深林。若愚自然是要与她碱性诀别一番。
为了落籍,楚婉娘在万州城里选买了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大,却是干净利落。
再见她时,昔日名动四方的花魁,如今已经是洗尽铅华呈素姿,只是一身青布衣衫而已,莫说头钗,那腕子也是连个镯子都没有。
“二小姐,总算是等到了你尽复清明之时!”楚婉娘看着李若愚神智恢复的模样,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
李若愚也听说了她因为自己的连累,而遭受的种种磋磨。心内一时间倒是对楚婉娘充满了化解不开的歉意。不过楚婉娘却是不甚在意,笑着说道:“我倒是要谢谢这一场劫难,若不是我遍体鳞伤时,那景海不离不弃,一心照顾,我也不会痛下决心离开早已习惯了的迎来送往的生活。”
她口里的景海,便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孤石居士。虽然他一早便倾心于楚婉娘,而楚婉娘也折服于他的才气,可是在他提出赎身相娶时,却是断然拒绝。
身在欢场的女子,见惯了逢场作戏,便知道时间独独一个“情”字是最不保靠,转瞬即逝的。
那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美谈,也不过是印在书上的供人消遣的人间神话罢了。试问,世间能毫无芥蒂地接纳妻子曾经落身贱籍的又有几个?
而且被赎买了回去做妾的姐妹,最后人老珠黄时又被惨遭抛弃的更不在少数,明明已经赎身,却为了生计又折返回了青楼,可是已经年岁渐大,客人也是寥寥无几,最后只能去那最低贱的勾栏,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楚婉娘既不想成为富人的妾室,又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给在欢场结识的男人,是以一直不肯赎身,左右也不是清白之身,倒不如凭借一己之力,多多积攒些银两才好。
不过那孤石到底是凭借自己的一番真情,打动了楚婉娘,这才赎回了自己的自由,与他一起度过此后的余生。
若愚笑着说:“那孤石居士虽然在深山里束草结庐,可也不是短缺银两之辈,你又何必非要自己赎身?”
楚婉娘笑了笑说:”因为这事,他与我生了老大一场的怄气呢。不过我却只想靠着自己的气力买回自己的自由,将来就算有一日与他情散,我也有自己的典籍居所,在城外也有购置的几亩薄田过活,总是不好出了欢场,却还要依靠着男人,最后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
这楚婉娘的生平,是一般女子不可想象的,她身逢落难时,身边全无一个可以依靠之人,自然是万事但求一个稳字才肯往前迈出一步。楚婉娘的顾虑,若愚自然是心内明白。她俩是因为偶遇相逢,却是因为脾气相投而成为至交好友。可是就连她提出替婉娘赎身,都是被她婉拒,便可以想见这女子的固执一面了。
二人长谈了许久,若愚这才起身告辞。临行时,楚婉娘笑着问:“你已经成亲许久,这腹中何时才能见喜?”
若愚的眼里却散过了些许的迟疑,善于察言观色的楚婉娘自然是看在了眼底。略带诧异道:“那司马大人可是待二小姐您至诚得很……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若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始终是觉得他当初要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那个痴傻了的李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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