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马小叔巧取豪夺以后(33)
容缄也点燃了自己那根,他静静地看着手中跳跃的火花,眸色依旧疏淡,但眉梢眼尾似乎也被这点跳动的银光衬得柔和了一点点。
细碎的光芒落进他的眼中,像是投入了星子的寒夜。
光芒很快黯淡下去,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只留下两缕极淡的青烟,迅速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四下重新陷入寂静。
容缄将烧尽的金属棒收好。他没有立刻离开,依旧坐在原地,好似方才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谈箴偷偷抬眼看了看身旁沉默的少年。月光下,少年神色冷淡,但方才的点点星芒又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谈箴鼓起勇气,学着大人除夕夜互相祝福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对着身边的少年说:
“容缄,新年快乐。”
他没有再喊小叔。
容缄的身体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谈箴仰起的、带着真诚期盼的脸上。月光落在他沉郁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无声地融化了一角。
头上传来轻柔的力度,少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声音平静:“谈箴,新年顺意。”
少年的面容在清冷的寒雾里慢慢隐去,眼前的景象如同褪色的胶片被重新上色、拉近,变得清晰而沉重。
惨白的灯光取代了廊下昏暧的光线,他不再是那个缩在柱子后的孩子,而是二十岁、刚从限定团解散转职演员的谈箴。
风尘仆仆,刚从千里之外的外景地赶回,带着一身来不及梳洗的疲惫和仓皇,站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VIP病房门口。
推开门,浓重的药味和将死之人特有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病床上,容老爷子瘦得脱了形,如同一具裹着松弛皮肤的骨架,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在昏暗中依旧锐利得惊人,像两簇即将燃尽的鬼火,牢牢钉在走进来的谈箴身上。
“阿箴……过来。” 老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像被砂纸摩过一般。
谈箴的脚步有些滞重。
他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容玹,神色哀戚,眼眶通红。柳如慧则立在稍远处,目光沉静,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谈箴依言走近床边,老人枯槁似的的手动了动,先是抓住了容玹的手,然后,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扣住了谈箴的手腕。
谈箴的身体瞬间僵硬,腕间的触感干涩粗糙,带着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让他心底猛地窜起一股寒意和本能的排斥。
他想挣脱,那枯瘦的手指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他死死箍住。
第16章 婚约
“你们两个...” 容老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如今,我怕是不行了。”
容老爷子看着谈箴,看似浑浊的眼睛后,那目光却仿佛能穿透皮囊,带着洞悉一切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当年,林森把你带到容家那一刻开始...容庭,就是你的家…以后,也会是。”
“阿玹…会好好待你……这门亲事定了,你也算…终身有靠…你父亲,想必也能安心。”
他抬手,捻下谈箴发间不知何时沾到的花瓣,“阿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有阿玹护着你,我放心...”
谈箴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窒息感瞬间贯穿肺腑和咽喉,心脏似是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拒绝的话像烧红的铁块卡在喉咙里,灼痛得他几乎要呕出来。
他看着老人那双看似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想说“不”,想甩开这令人作呕的桎梏。但老人的话像最坚韧的蛛网,将他所有的挣扎都死死缠住。
口口声声为他好,为他找到终身牢固的靠山,所有的关切后,却是用利益和恩情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牢笼,将他永远的困在容庭,同长房绑在一起。
巨大的无力感和被彻底剥夺选择的愤怒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回眼底,只余下一片死寂的深潭。他垂下眼睫,挤出一个干涩到极点的单音:“……是。”
这一个字,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容老爷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满意,紧箍的手终于松开了些许力道。柳如慧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
容玹则像是终于卸下了心头大石,看向谈箴的眼神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理所当然的占有。
“我去下洗手间。” 谈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似挣脱了那令人作呕的触碰,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再多待一秒,他怕自己会当场失控。
走廊里冰冷明亮的灯光刺得谈箴眼睛生疼。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被强行压抑的愤怒、不甘和绝望在体内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撕裂。